吴伟被抓,玉秀很着急,此时正巧老道也在外面醉醺醺的回来了。玉秀将吴伟被官府抓走的事情和他说了,玉秀觉得老道武功高强,请求老道去救吴伟。
但老道倒头便睡:“我现在很累,等睡醒了再说。”
玉秀急了:“师傅,你现在不能睡啊,他可是你徒弟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迟一些,我怕吴大哥会有什么意外啊!”
老道翻了个身:“你放心,要是这件事他都搞不定,他就不是我的徒弟。”
见老道指望不上,玉秀很焦急,只能先去找五个乞丐想办法。
吴伟被押走后,就被丢进了阳泉县大牢。很快,阳泉县知县郑光明来提审了。
“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吴伟怕参将王国通缉自己,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就编了一个假名字,回答道:“小人曾阿牛,是陕西延安府人。”
“曾阿牛,你可有路引啊?”
“小人家里糟了灾,只顾着逃难,没有路引。”
“哦,没有路引?”
吴伟喊冤道:“大人,小人冤枉啊,我是被二癞子诬陷的,小人并不是流贼的奸细。”
吴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二癞子想强行占有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不答应,他就诬陷自己是流贼。
知县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吴伟并没有撒谎,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知县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他恼怒的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捕头,那捕头脸色蜡黄,正是他抓吴伟进来的。
那捕头并不慌张,悄悄在知县耳边说道:“大人,这小子是外地人,就算我们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
郑知县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最近这段时间各地流贼非常猖狂,而且非常狡猾,往往通过先在城里混进奸细,然后里应外合,攻下各地的城池。上头要求各地要严查流贼的奸细。
为了在上司面前邀功,将无辜的流民当作流贼的奸细,这事情郑知县可没少干,可以说是亲车熟路了。只要骗他们在供词上一按手印,供词一到手,就将他们杀了。到时候就算有人说他们是冤枉的,也没用了,因为他们已经都死了,死无对证,更何况还有白纸黑字的供词为证。
由于阳泉县杀的流贼奸细最多,还受到了上司的表扬,通过他的私下打点,郑知县眼看升迁有望,不过升不升迁倒不是他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赶紧调离这兵荒马乱的鬼地方。
现如今这西北多年大旱,民不聊生,流贼四起,到处兵荒马乱,今天是知县,搞不好县城明天就被流贼攻破,自己就被流贼砍掉脑袋。所以他到处托人打点找关系,想调离西北,最好去富裕安全的江南,但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是个好机会。
郑知县心里很是得意,至于那些流民的性命,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草芥不如。他觉得如今到处在闹饥荒,而且兵荒马乱的,这些流民就算不被流贼杀死,迟早一天也是要饿死的,到不如成全老爷我的官途,大不了到时候给这些枉死的流民多烧一点纸钱好了。
虽然他知道吴伟是冤枉的,不过这比起自己的政绩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为了自己的前程,他狠了狠心,但他还不放心,确认道:“曾阿牛啊,本官问你,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吴伟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关子,于是回答道:“启禀大人,小的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那你在这里可有什么亲戚朋友啊?”
吴伟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就好,这就好!”
知县命人拿过一张早就写好的供状,和蔼的说道:“曾阿牛啊,本官已经清楚了,你确实是被冤枉的,既然这样,那你只要在这上面画个押,我就立即放你出去。”
吴伟大喜,没想到遇到了这样一个清官,他叩头感谢:“谢老爷,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
吴伟接过供状,正准备要画押,结果幸亏他多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啊吓一跳,这哪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啊,这是活阎王啊!原来这供状里面写的是自己是流贼的奸细,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探城内的情报。如果自己一不小心,稀里糊涂的画押下去,就着了狗官的当了,自己的小命不保啊。
吴伟倒吸一口凉气,自然这个所谓的供状是不能画押的。见吴伟迟迟不肯画押,知县感觉很意外,问道:“我说曾阿牛啊,你为何不画押啊,赶紧画押啊,别浪费我的时间,画完押好放你出去啊!”
吴伟在心里问候了狗官十八代祖宗,亏他还把他当做清官大老爷,居然是个草菅人命的狗官。吴伟知道此刻一个不好自己小命难保,必须赶紧想个办法。
“快签啊,等什么呢?”知县明显不耐烦了,对待目不识丁的如同草芥的流民,像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知县做的不知多少回了,他以为吴伟也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流民,所以才会同法炮制,但他根本没想到吴伟识字。
“大人,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刚才好像漏说了我的情况。“
”哦,什么情况?“
“大人,其实我这次是去京城的,只不过半路生病了,只能暂时在这里养病。不错,我家里是遭了灾,父母双亡,不过,我父亲在临终之前,说我有个大伯,他在京城做官的,让我兄妹去投靠他。”
“哦,你还有个在京城做官的大伯?!”知县大吃一惊。
“是啊。”
“哦,他叫什么名字?”
“具体名字忘了,但听说是京城的大官。”
”哦,还是京城的大官?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大人,我叫曾阿牛。”
“难道是曾小贤?”知县自言自语道。
“对了,大人,我想起来了,我的大伯名字正是叫曾小贤!”吴伟根本不知道京城里有没有姓曾的官员,他就纯粹瞎蒙的,原本心里还很忐忑,听他这么一说,想不到还居然真有姓曾的官员,他松了口气,并连忙当做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你的大伯是吏部侍郎曾小贤,被称为好京官就是我,我就是好京官的曾小贤曾大人?!”
“啊,是啊,是啊!”
知县吃惊的看着他,突然他大喊道:”不对,不对吧!“
吴伟吓一跳,以为露陷了,问道:”大,大人,什么,什么不对啊?“
“不对,你刚才说你是哪里人?”
“我,我是陕西延安府人氏啊。”
“不对,我记得曾大人明明是南直隶松江府人氏。而你说你是陕西延安府人氏,他怎么可能是你大伯。”
“啊,哦,是这样的,因为我爹祖籍其实是松江府的,但是呢,我爹年轻时就来到了陕西延安府做丝绸生意,所以就定居在了陕西延安府。”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吴伟吓一跳,幸亏他机智,否则就露陷了。吴伟连忙岔开话题:“哦,是这么回事,对了,我看大人知道我大伯的名字,大人,你和我大伯很熟吗?”
“啊,这个,是啊,我和你的大伯当然认识,而且是很好的朋友。“知县态度立马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原先板着的脸到立马露出一副献媚的表情。
”对了,大人,我现在把我的情况都说完了,那我现在签字,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我还要急着去京城找我大伯呢。“
吴伟说完,就要装作画押的样子。
知县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夺过供词:”既然你是曾大人的亲戚,所以这个供词也就不必画押了。”
”大人,这怎么行呢?“
说完,吴伟假装去夺供词。
吓得知县一把把供词撕掉了,道:”你既然是曾大人的亲戚,我不相信你,我还不相信曾大人吗,所以这供词啊,填不填的无所谓。“
吴伟装作不放心的样子,道:”不用填真的没事吗?我可是被人举报说是流贼的奸细的。“
“混账,是哪个混账敢说曾大人的侄子是流贼的奸细的,我第一个跟他没完。”知县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然后立马换做一副献媚的样子:“纯粹是一场误会,误会!”
”那就多谢大人了,大人果然是青天大老爷啊!我到了京城,一定向大伯提起大人您。“
知县心里一喜,道:“来人啊,快,快,给曾公子看座,哎呀,这什么地方,怎么可以让曾公子呆在这个地方呢,混账,还不快快请曾公子到后衙做客!我要亲自为曾公子接风洗尘!”
手下面面相觑:“大人,哪个曾公子?”
“混账,自然是这位尊贵的曾小贤增大人的侄子曾阿牛曾公子了!”知县指了指吴伟道。
师爷狐疑的说道:“大人,万一他是瞎说的呢?”
“你懂什么,这就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们总比杀了他好,也落得好机缘,万一是真的呢,我们不就靠上了京城的关系,我为官这么多年,为何一直得不到提拔,还不是京城没有关系,这回说不定是我的机会到了。这鬼地方,到处是流民和乱贼,多呆一天都是危险。”
“是是,大人英明。”
“那还不速去!”
很快,吴伟被轿子送到知县后衙。并好酒好菜的招待,由知县亲自作陪。
各位肯定要问了,万一吴伟说的是假的呢?这就是吴伟的高明之处,吴伟知道,古代的官员就是这个鸟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古代消息封锁,想要求证,根本不可能,而且官员的亲属一般都是讳莫如深,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族人,另一方面是为了做官员的白手套。所以根本就没办法证明,但你又不得不忌讳,万一要是真的呢,你要是得罪了,那还不完蛋,人家有的是办法整你,给你小鞋穿。为官最怕的就是得罪官场上的小人,尤其是比自己大的官员,那你的仕途基本就完了。所以才会让知县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哪怕无法证明是真的。更何况知县也没什么损失,招待的费用又不用自己掏,而且还留下一个转机一个好人缘,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