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所谓的游泳池,当听到吴伟下水的建议,颇为意动。
不过还没等王公公回答,有人已经帮忙抢答了,周进训斥道:“吴伟,你让王公公光天化日之下脱光衣服游泳,成何体统!”
王公公只能打住这个荒唐的念头,遗憾的说道:“啊!那就算了吧,再说天气有点凉。”
王公公又看到了草坪上放着一张长桌,四周放置着椅子,在长桌的中间还有一把大伞,王公公好奇的坐了下去,因为有这把打伞的遮挡,就算太阳当空照,却一点都不晒。
王公公感觉挺新鲜,让跟随的众官员也都坐了下去。吴伟让下人端上茶水和点心,众人一边吃着茶水点心一边吹着凉风,倒也爽快。
王公公好像对吴伟的事迹很感兴趣,详细的向吴伟询问关于楚门城让倭寇束手就擒以及兴办彩票坊的事情。
吴伟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向王公公和诸位大人作了汇报。
王公公和众官员听后,不断点头,对吴伟也是很是佩服。
此时,王公公正好有点内急,向吴伟打听茅厕在何处。吴伟亲自将他带到茅厕。王公公其实最怕上茅厕了,因为古代没有很好的卫生条件,茅厕里又脏又臭。
不过,王公公进入吴伟家的茅厕后,第一感觉是里面很干净,一点都不臭,而且居然还有一股茉莉的清香,令王公公很是惊讶,然后他发现这个如厕的马桶以前从没见过。
王公公有点尴尬,因为他不知如何就恭,只好唤吴伟进去。吴伟向王公公介绍了这个新式马桶的使用方法。
王公公按照他的指点,在这个新式的马桶上如厕完成后,按下了冲水的开关,那马桶里冲出一股清泉,所有的污秽之物都冲的干干净净。
王公公惊呆了,心想这是个好东西,有了这东西,以后自己上茅厕再也不怕熏着了。
在离开吴伟家之前,他念念不忘的还是吴伟家那个能够自动冲水的神奇马桶。
为此,他悄悄将吴伟拉到一边,想让吴伟送他这个神奇的能冲水的马桶。吴伟很是尴尬,道:“王公公,这个恐怕不方便。”
王公公有点失望,这时,吴伟继续道:“不过如果公公真的想要,我可以将这个马桶的建造图纸送给公公,您回京城后只要找匠人按照这个图纸打造,应该就能拥有和这个一摸一样的马桶了。”
王公公听后很是激动,感觉这个礼物比送给他万两黄金还高兴。
等钦差走后,乡邻这才知道,原来吴伟并不是闯了什么大祸,要被杀头,而是当今圣上亲自降下圣旨,封他做了一个什么昭信校尉清港百户所百户,经过打听,才知道这所谓的昭信校尉是正六品的武官。
虽然是个百户,但也是正六品,想那吴伟一家本是破落的农户,想不到一朝成了正六品的朝廷官员,乡人以前何曾想到,纷纷过来道贺,并艳羡不已。
吴冀一家自然很高兴,决定大摆酒席,邀请平浦村所有的乡邻喝酒,共同庆祝,连宴三天。
吴冀将这喜事也通知了祖宅的人。很快,门外跌跌撞撞跑进一人,激动大喊道:“我的乖孙子在哪里呢?乖孙子,乖孙子!”
原来来的正是老爷子吴暄,他也听说了皇上给老二家颁发圣旨的事情,老二的傻儿子居然得到了当今圣上钦封的正六品官员,很是激动,于是不顾身体虚弱,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并带上了吴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过来向老二家道贺。
吴冀和吴伟连忙迎了出来,吴伟过去搀扶住吴暄道:“爷爷,您的乖孙子我在这里呢。”
吴暄激动的打量着以前众人心目中的二傻子,现在令吴家光耀门楣的大功臣连连道:“好,好啊!你让爷爷仔细瞧瞧。”
吴暄重新上上下下仔细的大量了吴伟一遍,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昔日的二傻子。
“不,不,你肯定不是我的乖孙子!”老爷子肯定的说道。
众人惊呆了,过了半刹,老爷子才道:“因为我的孙子以前是个傻子。”
然后他突然泪流满面,向门外跪倒,一边叩头一边大哭:“总算是祖宗显灵,不但让我的乖孙子开窍了,而且还让我们吴家光宗耀祖!”
众人包括吴伟才松了一口气。吴冀连忙让大家入席,席间,大家伙纷纷向老二一家道贺,唯独老大一家却闷闷不乐。
这可以理解,毕竟原先大房才是吴家光宗耀祖的希望,但没想到现在却被二房抢了风头。
原先谁会想到老实巴交的老二一家也会有今天,以前老二家这个傻儿子,谁会正眼看他。但万万没想到啊!咸鱼也会翻身,傻子不但开窍了,而且居然走了什么狗屎运,还当官了,你说这世道,简直是没地方说理去。
再看看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崽子,别说考个举人了,连考个童生都费劲。这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老大一家可想而知有多郁闷。
只见老大媳妇阴阳怪气的说道:“呦呵!我说老二啊,你们现在一家可是神气了啊!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不但发了横财,而且傻子还稀里糊涂当了个什么百户!”
众人一听,感觉这话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老太爷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老大媳妇,你胡说什么呢?”
吴质连忙朝自己老婆挤了挤眼睛,暗示她少说两句暗示,他老婆却当做看不见:“怎么,我说错了吗?还不知道老二家的钱是怎么来的呢,我可听外头的人都在传,老二家的儿子现在确实开窍了,不过,不但开窍了,还成了倭寇的内应,我怀疑啊,这钱啊说不定是他当倭寇抢来的。”
“你胡说什么!”老二媳妇李桂兰听不下去了。
我胡说,我可听说这是被抓的倭寇亲口招供画押的,假不了。”
吴伟听不下去了,冷笑道:“大娘,我想你是误会了,这些钱分明是我解救楚门有功,楚门千户所千户李三江赏给我的,还有就是我办好运慈善彩票坊赚的。这两件事情,连当今皇上都知道,并在圣旨上对我进行了表彰。你若不相信,大可以将圣旨拿过来看一下。”
大伯母终于无语了,但只过了片刻,她不屑道:“你以为得了圣旨就了不起啊,当了官就了不起啊。哼!有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吗,百户不就是臭军户吗。我可听说啊,军户老惨了,甚至连乞丐都不如呢,但凡聪明的为了不当军户都逃跑了,你倒好,一道圣旨下来,现在好好的农户当不成了,成了乞丐都不如的臭军户了。我要是你啊,哭都来不及呢,哪还有脸请客啊!”
吴质听了她婆娘的话,其实心里很高兴,但表面却装作生气的样子,道:“臭婆娘,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老大媳妇的话虽然尖酸刺耳,但话糙理不糙。虽然是百户,但从农户变成了军户,好像还是亏了。众人都沉默了。
老大媳妇越说越得意:“还羡慕,羡慕个屁啊!还光宗耀祖,我呸!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说她原先压抑嫉妒的心理有多深,此刻她报复宣泄的心情就有多爽。
她继续道:“阿爸,别以为二傻子做了什么百户就了不起了,我听说朝廷向来文贵武轻。武人不管多大的官,他们见了读书人都还是要下跪。所以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阿爸,想要光宗耀祖还是要靠我儿吴举。”
大伯母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但确实如她所说,明朝向来文贵武轻,往往品级比文官高很多的武官,见到文官,还是要向他下跪叩头。
但吴伟知道,这种情况很快就会不同了,在大明灭亡前的几年,手握重兵的军阀将变得嚣张跋扈,甚至连崇祯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可以轻易的杀掉犯了错的文官,但却不敢轻易处理手握重兵的军阀。
吴伟懂得一个简单的道理:在这乱世,谁的拳头硬才是王道。如果没有意外,大明就要亡了,将来只有手握兵权的武夫才可以在这个乱世中自保,至于文人,除了吟诵几句酸腐的诗句,在乱世中屁用也没有。
老爷子并不清楚什么文贵武轻的道理,他问吴举:“乖孙子,你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举本来今天不想过来,感觉自取其辱,现在有他娘的一番话,也终于恢复了优越感,他得意的看了看吴伟,仿佛在向他示威,道:“不错,武人在我们文人眼中,哪怕官做的多大,还是大字不识的武夫,还是要向我们下跪。”
听了吴举的话,吴伟惊呆了,别说中举了,一个连考上童生都费劲的家伙,居然也说自己是读书人,也居然敢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
吴暄刚刚激动的心情立刻消失了,正如老大媳妇说的,这官当的,从原先清清白白的农户人家一下子变成了军户。
他不无担忧的问道:“老二啊,你儿子当了什么百户,该不会我们全家都要变成军户吧?”
吴冀听了,也由刚才的喜悦之情,变成了担忧,他哭丧着脸道:“阿爸,我,我也不知道啊!”
然后他问吴伟:“儿啊,你知不知道啊?”
虽然朝廷只封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百户,但吴伟仍旧很激动。因为自己终于有了掌握兵权的机会,在乱世中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掌握兵权才是可靠的。至于是军户还是农户根本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他微笑道:“阿爸,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吧。”
吴老爷子吓了一跳,道:“吴伟,能不能和朝廷的大人们说一下,就说你不做这个什么百户了,行不行?”
吴伟显出为难的神情道:“可是,这是圣上的旨意,如果不当,那就是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
老大媳妇抢着道:“你一个人杀头,总好过我们全家陪着你遭殃。阿爸,要是我们吴家从农户变成了军户,那就完了。我听说军户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你孙子吴举就不能参加科举了,就不能替我们吴家光宗耀祖了。”
吴暄感觉事态的严重性,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吴伟:“吴伟,就当爷爷求你了。”
吴伟无语,敢情为了吴举能够靠科举,哪怕要自己辞掉这个百户,甚至被杀头都无所谓的。
终于,吴伟母亲怒了,道:“哼,你们休想!我儿绝不会去求朝廷辞官的。不过我们成军户,跟你们好像也没关系,不会连累你们的。别忘了,当初我们当着里长和村中德高望重的乡老的面,已经明确和你们分家了,从此之后就算穷死饿死也和你们无关了,你们难道忘了吗。”
吴暄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再说了,但老大媳妇却并不感到羞耻,仍旧厚着脸皮道:“虽说我们分了家,怕就怕到时候朝廷不这样认为。我说老二媳妇啊,你就为了我们吴家,让你儿子赶紧去辞官吧!”
“滚!”李桂兰简单干脆。
“你,你这什么态度,阿爸,你看看,我这都是为了咱吴家好。”
这时,吴伟冷笑道:“大娘,我刚才忘了说,其实如果我敢辞官,就是抗旨不尊,这个罪名可就大了,形同谋逆啊,轻则满门抄斩,重责株连九族啊!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吴暄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疑惑道:“真的这么严重?”
吴伟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严重。”
大伯母不信:“吴伟,该不会是你不愿意辞官,骗我们的吧?”
“要不试试看。”
大伯母终究还是不敢。沉默了半刹,吴老爷子艰难的说道:“我看还是算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再说,不是还没确定我们就要编入军户的吗,就算要编入军户——”
吴老爷子顿了一下,语气明显变低了:“这不我们都分家了嘛,编入军户的也顶多是老二一家。”
众人觉得有道理,也不再纠缠于让吴伟抗旨辞官的事。当然,整个宴会也变得不欢而散。
回去之后,吴暄还不放心,让吴质去官府打听,才知道像这种情况,只会将吴伟转成为军户,甚至连老二一家都不会变成军户。吴老爷子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放心,于是专门托人找衙门的关系,又送了不少银子,将吴家祖宅与老二一家完全分出来。吴家祖宅的人从原先因为吴伟当官,感觉自己脸上也有光,到现在生怕与老二家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