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平静的平浦村,这天突然轰动了,因为朝廷的钦差来了。
终于,远远的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维持秩序的官兵用他们的鞭子和枪杆驱赶看热闹的百姓,将中间的大路隔离出来。
钦差大人的仪仗终于过来了,前面是一大队官兵,穿着鲜亮的甲胄,拿着明晃晃的长枪在前面开路,后面又是一队士兵,高举着肃静和回避字样的大牌。
然后是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校尉。在锦衣校尉的中间护着一位面白无须之人,此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年纪约莫四十来岁,头戴内使头冠,但奇怪的是却身着绯色蟒袍,紧随其后的是地方文武官员。
队伍浩荡,那声势很是吓人。这些平浦村的百姓平时最大只见过里长,甚至连知县都没见过,根本别说什么朝廷的官员了,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都吓蒙了。他们纷纷跪倒在路旁,连头都不敢抬,甚至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有一个不好,得罪了天差,自己的小命难保。
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见到官差也是怕的要死,更何况是天差,对这些草民来说,就更是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自己在天差眼里真的是连一只蝼蚁都不如,天差要是杀自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吴伟的房前终于停了下来,早就得到消息的吴伟一家人早早就跪在门前迎接圣差的到来,吴冀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朝廷的官兵,吓得不轻,只觉得腿软,浑身直哆嗦,差点就没支撑住瘫倒在地。
心想是不是吴伟犯什么事了,否则怎么可能惊动这么多朝廷的官兵。联想到这段时间他给家里拿了这么多钱,他心里老是不踏实,总觉得这些钱来路不正,现在报应来了吧,官府亲自找上门了,好家伙,还这么大架势,看来犯的事不小啊,看来最少也是要满门抄斩了,不但是吴冀,除了吴伟,其他人也都哭丧着脸,感觉末日就要降临了。
吴伟此时也有点懵,这怎么回事,他在心里仔细的回想,除了李三江可能会加害自己之外,也想不出谁会跟自己过不去,不过以吴伟对李三江的了解,他顶多叫几个亲兵将自己抓走,怎么可能动用官府这么大的阵仗,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所以排除了这种可能后,吴伟就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镇定的对家人说:“爹,娘,没事的,镇定点。”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远处,乡民们一直还跪在路旁,不敢靠前半步,怕一不小心惹怒了杀人不眨眼的官兵,只敢稍稍抬起头来,远远的朝吴伟家观望,并窃窃私语。
看到来了这么多官兵,胆小怕事的乡民第一个反应是吴伟家肯定犯了什么事,而且是大事,不然也不会来这么多的官兵,起码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一些人早就对吴家这段时间突然发迹很是眼红心热,现在看到这么多官兵找上门,幸灾乐祸的说道:“你看,前一阵子,吴冀家不知什么原因就突然发迹了,还建起了这么宽敞漂亮的大宅院,我猜啊,他们一定是在外面干了什么杀人越货的大案,不然短短这些人哪来这么多钱,这不现在官府找上门来了吗。好家伙,还一来就来了这么多人,我看吴冀家这回要完了,搞不好要满门抄斩,甚至说不定要诛九族了。”
众人一听要诛九族,吓得直哆嗦,有不少人脸色发白,下面流出了一股热流,因为平浦村吴姓是同族,想想自己好像也在这九族内,连忙喝止道:“乌鸦嘴,别胡说八道,怎么不可能诛九族,诛九族那是谋逆的大案,吴家世代忠厚老实,没听说过有出反贼的,顶多满门抄斩。”
那好事者继续吓唬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吴伟,就是先前吴冀家突然开了窍的那二傻子,好嘛,我听说啊,这回不但开窍了,还成了倭寇的内应,平时帮助倭寇干下了不少烧杀抢掠的事,听说楚门这次倭寇里应外合,就是吴伟做的内应,不然你以为他哪有这么多钱盖这幢漂亮的大房子,你说这不是谋反大罪是什么?”
另一乡民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那个乡民说:“我也是听楚门千户所的人说的,听说还有倭寇亲口承认和画押,绝对错不了。”
众人好像终于知道了真相,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没在九族范围内的不禁幸灾乐祸,在九族范围内感觉遭受了无妄之灾,脸色灰败,如末日降临般惶惶,有聪明的已经偷偷溜回去准备通知家人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不说乡民的冰火两重天的两种不同的心思,再说吴冀宅门前,此刻,那个面白无须的人在马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新宅和门前跪着的几个人。
跟在后头的致仕礼部员外郎周进连忙走上前来恭谨的抱拳道:“王公公,这里正是吴伟的家。”
那面白无须的人眼前一亮,道:“哦!”然后急忙翻身从马上下来,兴奋的尖着嗓子问道:“哪个是吴伟?快让他来见我。”
吴伟跪在门前的时候,也在注意观察,他看到了这群官兵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致仕礼部员外郎周进,还有台州府知府陈启望,太平县知县万曾平,其他几人不认识,但看样子应该是地方文武官员。只见他们小心恭敬的陪着中间一个面白无须之人。
吴伟刚才只顾着观察,并没有注意那王公公的话。
周进看到吴伟居然还傻傻的跪在门前,很是生气,连忙跑了过去,怒道:“吴伟,你还不赶紧过去拜见王公公。”
吴伟一惊,心想:王公公,不就是太监吗。
看吴伟还是愣在那里,周进怒道:“吴伟,你好大胆。”
吴伟这才惊醒过来,连忙跑过去,跪倒在那王公公面前,道:“草民吴伟跪迎圣使,不知圣使驾临,还请恕罪。”
周进连忙替他解围道:“王公公,那吴伟只是个乡野草民,不懂礼数,如有冒犯,还请您海涵见谅。”
王公公却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的观察面前下跪的吴伟,道:“你就是吴伟?”
吴伟道:“草民正是吴伟。”
王公公努力克制激动的心情,道:“快,快抬起头来,让杂家好好看看。”
吴伟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没办法,只能将头抬起,两人正好四眼相对。
吴伟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听说过太监,现在活生生的太监就在面前,吴伟难免仔细的观察着王公公,只见那王公公除了脸上没有男子的胡须外,少了男子的气概,其余倒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那王公公也在仔细的打量吴伟,他发现吴伟居然并没有像其他一般的市井小民一样,见了自己一般都是瑟瑟发抖,现出畏缩胆怯的眼神,但在吴伟的眼中,却并没有。
他发现吴伟居然并没有害怕和畏缩的神色,而且也在仔细的打量着自己,他不禁好奇,更来了兴趣。
原来,吴伟是来自后世,别说什么朝廷的官员,就连总统也是天天在电视上看的见,没什么稀奇,更没有什么神秘,哪里像古代,由于没有电视电影,别说是普通的市井小民,就算是地方的官员,有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皇帝或者是皇帝身边宦官的面。
周进看他居然一直盯着王公公,怒道:“吴伟,不可如此无礼。”
王公公笑了,道:“好,好,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吴伟,接旨吧。”
王公公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丝绢材质的卷轴,然后打开,尖着嗓子大声念道:“圣旨到,吴伟接旨。”
众人连忙全都跪下,吴伟却茫然的站在那里,周进连忙提醒道:“还不跪下。”吴伟这才连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据闻有浙江台州府太平县玉环乡平浦村普通农户吴伟,文武兼备,才智出众。虽处乡野之间,仍不忘时刻报国,为社稷分忧。有倭寇侵犯楚门千户所,倭寇混入城内,屠杀我无辜百姓,吴伟巧施计策,不战而令城内倭寇束手就擒,成功化解楚门危局。朕又听闻其乐善好施,建立好运慈善彩票坊,捐出大部资金赈济灾民,令太平县无一难民因为饥寒而毙,功德无量。朕深知罚必加于有错,赏必加于有功,特敕封吴伟为昭信校尉清港百户所百户,钦此。”
听圣旨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楚门抗倭有功,还有举办彩票坊有功,崇祯皇帝要封自己做什么校尉百户,自己这样算不算就当官了?吴伟愣在那里半天。
周进怒道:“吴伟,你好大胆,还不接旨谢恩。”
吴伟这才醒过来,连忙学后世电视剧里的样子,叩头道:“吴伟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读完圣旨后,一行人却没有走,而是在吴伟的带领下,走进吴伟的新宅,这位王公公不断环顾四周,他看到这处宅子非常漂亮干净,而且还发现了众多新奇之处,不禁令他耳目一新。
比如当他走进宅子,第一眼看到这宅子的院子里好像铺上了一条很大的绿色的地毯,而且在地毯上还种上了各种花草树木。王公公很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毯子,而且还居然在毯子上种植花草树木,这是他第一次见。
他不禁好奇的上前仔细查看,才发现所谓的绿色的地毯居然是绿色的草坪,因为修建的齐齐整整的,感觉像地毯一样。
王公公很是惊讶,不禁赞叹道:“想不到这草还能搞成这种样子,有意思,有意思!”
然后他又注意到在这院子中还挖了一个长方形的池塘,这池塘里除了一池清澈见底的水之外,居然什么都没有,而且奇怪的是这池水是天蓝色的,很是漂亮。
王公公好奇道:“吴百户,你这个池塘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吴伟连忙上前道:“禀王公公,这是游泳池。”
“哦,游泳池,有意思,有意思!”
“王公公,要不要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