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翰顺着白悠的目光看过去,面上的表情有些凝滞。
如墨的眉眼,略有些苍白的脸,侧倒在巷子里颀长的身子、玄色的锦袍。
是关斯岭。
李文翰不知怎的,竟有些迟疑,良久,默然不语。
直到白悠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哥,你认识他?”
李文翰看着她,嘴巴动了动,半晌后,终于说了话。
他不由自主地撒谎了,
“我不认识他。”
白悠有些惋惜,
“长得还挺好看的,就这么横死街头,有点可惜。”
李文翰故作轻松,
“这么好看?”
白悠笑了,看向他,
“没我哥好看,我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看的男人。”
...
把白悠打发去旅店休息后,李文翰又独自原路折返,再一次站在了关斯岭面前。
他蹲下来,打量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探着地上人的鼻息。
虽有些微弱,但还是有的。
李文翰对着他苦笑,
“关斯岭,你是我冤家吧,是不是看我欠着你一条命,非要千里迢迢来找我还?”
眼前的人自然是没有回答他,仍沉沉闭着眼。
李文翰将他翻过来,扛起。
穿过两条半巷子后,他气喘吁吁地将人拖进了一个医馆。
医馆没有什么病人在,只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大夫,颤颤巍巍出来迎。
见着关斯岭时,大夫面露讶异之色,看向李文翰,
“这位公子是...中毒了?”
李文翰听他这话,终于放下心——一眼就看出病症,看来是个靠谱的医馆没错了。
他当下就掏了几锭银子给大夫,把关斯岭托付出去,
“大夫,全靠你了,一定得把人给治好。”
大夫一见这么大的数目,哪敢立刻收,推脱道:
“还是先看看是什么病症再说……老夫也不敢保证就能……”
“先看看吧,若是有什么疑难,或是需要的药材,都告诉我。”
李文翰把银子强塞给他,又带着他走到门边,指向巷子尽头,
“我这两日暂住在隔壁第二条巷子的桐子客栈,但凡这位兄弟醒了、或是有其他异样,你须得先稳住他,然后速速派人去寻我。”
他回望了一眼被搁在药室墙边的关斯岭,又重申道,
“一定要看好他,他的毒未清,再乱跑,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大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犹豫。
斜斜倚在墙边的人,虽看奄奄一息,但身量高大,又佩着剑,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看不住。
李文翰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若是醒了,执意要走,你就对他说,我自会来找他,让他等着我。”
“公子如何称呼?”
“嗯,我姓李,叫李文。”
大夫点点头,记下了李文翰的名字,又被他提醒道,
“别告诉他我住在哪,他要是问到我,就说...”
李文翰想了想,
“就说我寻药去了。”
...
等交代完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李文翰绕了一圈路,又顺路带了一盒五合酥回到客房。
而此时,白悠已经无聊到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玩儿——因为这个麻烦的身份,李文翰不让她揭面纱,不让她和旁人说话,甚至出街,都须得经过允许。
所以,在看到李文翰拎着一包点心进来后,她开心得眼睛发亮,
“有好吃的!”
于是,一阵风似地窜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包裹,坐在桌子边上,几下子就拆开。
她拿出一块,正准备放进口中,想了想,又伸出手,笑盈盈地递给李文翰,
“哥,你先吃第一块。”
李文翰毫不客气地接过,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揉揉她的脑袋,又半途停下了,
“呐,妹儿,等你嫁了人,第一块还会分给我吗?”
白悠愣了愣,忍不住笑起来,
“哥,我这样天天戴着面纱,见不得人的样子,哪里还嫁的出去?”
她见李文翰的眼神有些隐隐的不忍,又转了个弯,清澈眸子变得认真,
“不过,咱们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每天开开心心地,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