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欢深秋的雨,特别是江南的雨,一阵一阵的,带来着刺骨的寒冷。
元和十年的那场雨,更是让人如同坠入冰窖寒冷刺骨。父亲在长亭将我托付给风烬,转身离去,我跑去拽住他的衣角,哭着求他不要丢下我。父亲没有应我,他把我托付给风烬就转身离去。
薄薄的雾气中,眉目清俊的白净少年撑着一把纸伞自深浅的暗影中向我走来,任绵绵的雨淋湿他的青色衣衫,他牵起我的手,慢慢把我拥入怀中。
父亲将我托付给风烬后的第二天,沈府被抄家,一应人员皆被压往燕都问斩。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半月,后来我病了一场,几乎无救。每天靠汤药吊着,风烬大概是看我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想让我活下来。所以对我发火了,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发火,他把碗掷在地上,随着清脆的破裂声,汤药也洒落在地。“我真是看错人了,以为你会为沈大人活下去。算了,反正你活下来也是个累赘,索性随沈大人一起去了更好,省得我每天来看你是不是死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在管你,要死要活你自己决定。”
我想到父亲将我交给他的那一刻,他让我好好听风烬的话,以后好好活下去,我的身子不由颤抖起来,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我会活下来的。”他听了我的话之后走出了房间。
阿九低低地喊了我一声“小姐”,抱住我哭了,我知道她是心疼我。
“阿九,我没有亲人了,阿九……”我不住地喊着阿九,对她说。
“小姐,您还有我,阿九在呢,阿九会一直陪着您。”她用手拍着我的背轻轻说。
大概是哭累了,抵不住疲倦我睡了过去。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阿九还在床边,她靠在床边睡着了。我难受极了,想把身子撑起来的时候惊动了她,她忙起来扶我。
“阿九,我想喝水。”
“小姐您靠好,奴婢这就去倒。”喝过水后,我才觉好受一些。
在阿九的细心照顾下,我慢慢好转过来。而风烬从那次之后,再没来看过我。
身体恢复后,我去找了风烬,他正在院子里练武。看到我来了,他并没有停下动作。
“清卿谢过世子救命之恩。”我说着跪了下来,“我想求世子教我武功,我想报仇。”他听了我的话后停止了动作,向我走来。
“嗯……想报仇?你找谁报仇?”他看着我,话语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说道。
“我……我不知道。”
“这个仇你报不了,我也报不了。记住,从你爹把你交给我的那刻开始世上再没有沈清卿这个人,沈清卿已经死了,以后你就叫长安吧。”
听到他说起爹爹,我又不争气地落起泪来。“长安记住了,谢世子赐名。”
“你起来吧,以后好好跟在我身边。”他说完又继续练武。我起身向他行了一礼后离开了院子。
后来有一月我和阿九没有踏出这个暂居的院子,风烬也没有来看望过我,倒是管家云伯一天不落。只听云伯说道风烬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
一天晚上,风烬出现在我房里,我有点不知所措,站着没有说话。
“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启程回燕都。”他说完话后走出了房间。
离开么,我有想过我们有一天会离开江南的,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阿九收拾了要穿的衣物,我看了看,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带走也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要离开了,心里空落落的疼。
看着阿九,我突然想回沈府看看。我让她收拾好赶紧休息,自己则去找风烬。
走到院子里,我看到他屋里的烛火还在亮着。便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他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清透有力。
“是我,长安。”
“进来吧!”听到他的话我推开门进入了房间,而他正在灯光下看书。
“什么事?”他抬头问。
“世子,长安想求您一件事。”我向他行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