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的喜庆遍地开花,人人开开心心说着故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阳江便要伺候好龙王爷,所以这节日隆重无比,红色是主色调,楼宇山陵,桥头船身,无不是挂着红色布条,让陈小北肉疼,这么多货不是自己供的,可惜啊。
不过他现在也来不及可惜,他的眉头紧锁,心头难受至极。那个动不动爱哭爱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女孩到底去哪里了?
街头人越来越多,七村八乡的人都开始聚集,不宽的道路开始拥挤,大家开始向着远处的阳江移动,小贩们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到处吆喝,居然还有八人抬着的大红花轿,锣鼓声鸣好不喜庆热闹。
陈小北越来越不安,他强迫自己静下来不断去思考那个柳叶,自己占卦的准确度很高,只能是自己太心急错过了解读方法。
柳叶柳叶,杨柳?杨?阳江?柳叶飘落!他终于明白了,喊上李达李万便往阳江边上唯一的建筑物祭台奔去。
祭台其实一座建筑群,主祭台部分是用木头搭建而成漂浮在水上,有一座简单的桥梁架在高空和岸边的房子连接,依然是红布飘飘极其喜庆。
李达李万互相配合让陈小北进了房子后,便在外面佯装看热闹的实际上是盯着外面风吹草动。
两座骄子停在了房子外,阿婆们将里面的新娘接了出来进了屋子,屋外的仪式正式开始了,先是载歌载舞,然后划船比赛游泳比赛水上爬竹竿等等,好不热闹快活。
陈小北冷眼透过窗户看着那些快乐无比的人,心里满是厌恶,他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李达李万很轻松的打晕了门口守护的人,陈小北一个人进了房间。
房间有两个新娘,可陈小北还是一眼认出了苏喜儿。
仿佛又回到当初两人成亲的夜晚,苏喜儿呆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那晚陈小北只是喝酒,然后很冷淡的调侃对方,她总是那么乖巧那么安静,像一块暖玉一般,像现在这样。
世界仿佛只剩下一片朦胧,陈小北默默的走向前伸出手握住了苏喜儿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触碰苏喜儿,她的手那么细小那么冰冷,被陈小北触摸到后,哆嗦回撤打着冷颤想要摆脱。
陈小北没有放松,反而更用力,他缓缓托起那双手,将其握在手心,想要用自己的温暖给她温暖。
蒙着头盖的苏喜儿放弃了挣扎,该来的始终该来,这也许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了。
可是当披头被掀开的时候,她惊呆了。
陈小北那张讨厌的脸一脸严肃的摆在面前,她的内心先是惊讶的,后来又有了丝许温暖,然后是绝望。
“你来做什么?”她又低下了头。
“带你回家。”陈小北柔声道。
“回不去了。”苏喜儿已经放弃了自己,她想要挣脱却无力挣脱。
“苏喜儿,你听好了。”陈小北闭上眼深呼吸然后道:“我想为我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苏喜儿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小北,泪水开始决堤般流下,声音颤抖的说道:“真的回不去了。”
新娘脸上的妆容开始破碎,如同已经破碎的身体和破碎的心。
陈小北终于明白了,他不敢却又不能不去慢慢掀起她的衣袖,白嫩的手腕上是深深的绑痕。
他又放下,然后深深的将苏喜儿拥抱在怀中。
“傻瓜,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他开始拆去苏喜儿的发髻:“爱情就是你在我面前,不管隔着刀山火海还是地狱深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跨过来陪着你。”
苏喜儿终于大声的哭起来,她想到那个放弃自己的书生,想到山崖上的日出,一切似乎都遥远了。
“我走了一千六百八十里路来找你。”陈小北又给苏喜儿换上了简单的丸子头,然后拿出手帕开始在苏喜儿的脸上擦拭:“这一路上我一直在下决心和过去的自己告别,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擦拭完握着苏喜儿的手放在心房:“你摸摸这里,现在已经空了,你可以住进来吗?”
“真的真的回不去了。”苏喜儿开始痛恨自己。
“回不去的话,那我们一起走吧。”陈小北抱起了苏喜儿,往外走去。
外面却传来更不愉快的声音:“哪里有什么龙王爷,那是扯淡,我跟你说这次的新娘可嫩了,不怜惜下那就叫暴殄天物,晚点好好的大活人就给鱼儿啃完了。遭罪啊,那些混蛋,给我做老婆多好。诶,你..你..你..”
陈小北抱着苏喜儿旁若无人的向前走着,红色的布条不再觉得喜庆,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一般。
李达李万很醒目的将那几人打晕,然后跟在了陈小北的身后。
那段通往水上祭坛的木桥并不长,可陈小北走的很慢,苏喜儿在他怀里挣扎,他不说话。
人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壮汉们纷纷跑了过来,围观的人更多。
桥好守,李达李万也是高手,可高手也经不起人多,他们守护的很吃力,因为他们不敢动杀手。
已经走到祭台上的陈小北却不停步。苏喜儿开始大叫:“你要干什么!陈小北你放下我,你要干什么,你别做傻事。”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大声的吼叫。
陈小北终于放下了苏喜儿,他抱不动了:“喜儿娘子,如果回不去了,我们就一起跳下去吧。”
有些人会找很多理由去放弃,不管那个理由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是高大尚还是不齿,可放弃就是放弃,那只是不够爱的证明。
有些人却一定会去争取,没有理由。
苏喜儿放弃挣扎了,她那么善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的她,怎会让陈小北跳下去,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浓烈的情感,她开始抱着陈小北放声的哭了起来。
“我已经不清白了,你还要我吗?”她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傻瓜,当然了。”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共同为过去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