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笙跟在管家身后,打量着府中的布局,一一记在心上,最后在大公子院里的偏房住了下来。
管家将二人送进房后,转身和气的问:“敢问姑娘姓名?”
锦笙眼睛不经意向院中一瞥,淡笑开口:“小女子姓叶,名柳夭”
管家点头:“那日后叶娘子便安心在此住下,有事吩咐院中丫鬟,我会派两个丫鬟前来伺候,让她们带姑娘熟悉府中一切院落事物。”
锦笙明了的点点头,管家便退了下去。
小璇见屋中无人,便扯住锦笙袖子,声音低落:“阿姐!你真要给那傻子当填房啊?”
“来都来了,至少要比被卖入烟花之地要强得多。”锦笙悠闲的在屋中转悠,四处打量自己今后起居之处。
小璇皱着眉,冥思后,赌气说:“虽是好上许多,可阿姐漂亮温柔,是小璇见过最好的女子,就这样给人当了填房,那岂不是便宜了那傻子,小璇真的为阿姐不值。”
锦笙会心一笑,转身揉了揉小璇的后脑勺:“阿姐心中自有打算,不会让人占了便宜去,只是小璇从小到大受了这么多苦,都未过上一天好日子,以后阿姐来疼你!”
小璇突然抬起小脸,定定的看着身前的锦笙,忽然小嘴一撇,委屈的哽咽出声。
锦笙心疼,将她拉入怀中,右手不断轻抚着他的后背,心中不停思索。
如今被卖到了何处,都无从所知,即使逃出去,两个姑娘家身无分文,吃顿饭、住哪都是问题,再等等,等一切准备妥当。
“叶娘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锦笙慢慢松开小璇,向门口看去。
两个丫鬟装扮的姑娘,站在门口,走了进来,锦笙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倒有些眼熟。
两个婢女笑的嫣然,一起走到身前向锦笙请了安。
“奴婢叫喜鹊,原是在柴房干活的,如今被管家调到姑娘身边,喜鹊定会细心照顾好姑娘!”
锦笙将小璇拉到桌边坐了下来,向她看了一眼,这个姑娘看着有些顺眼,她眼神纯净,笑的真诚,倒不像个心眼多的,打量完后,锦笙转眸向旁边看去。
“回叶娘子,奴婢名叫杜鹃,原是跟在大夫人身边伺候,只是近日府中急缺人手,夫人便将奴婢调了过来。”
这可不就是一开始与刘家二公子在一起的婢女吗?后来好像是护在了大夫人身边。
这女子虽长相不错,神情却是有些傲慢,她说话时眼神上瞟,一副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架势,倒和她主子相像的很。
锦笙心中明了,淡淡收回目光。
“今日有些乏了,你们先打些水来伺候洗漱,明日带我熟悉一下刘府。”
杜鹃看着锦笙一副习以为常,自然的姿态使唤着她们,心中不平,不安分的心思如嫩芽般,在心中破土而出。
她只不过是和我们一样,是刘府从外买来的奴婢罢了,运气好,做上了大公子的填房,可终究只是填房而已,倒还把自己当成正房了,架子倒还不小,也就身旁的傻子看不清。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喜鹊笑的甜美,身旁的杜鹃有些冷脸,最后还是扯了下嘴角,一同应了下来,出去准备了。
锦笙将杜鹃的表情收入眼底,不想理会。
到了柴房,喜鹊撸起袖子忙碌起来,杜鹃一屁股坐到了木凳上,翘着二郎腿,理所应当的吃着手中洗好的桃子。
杜鹃姑娘在大夫人院里伺候惯了,自然觉的高人一等,自己是鸡蛋,人家是石头,人家身后有大夫人撑腰,自己又何必与她闹不快,就当没有她这个人吧。
喜鹊平日在柴房辛苦惯了,也是个看得懂眼色的,看了杜鹃一眼,也没说什么,麻利的做着自己的事。
锦笙洗漱完后,便抱着枕被来到了小璇屋中,与她挤在一起睡去,还好没有要求今日便去陪房,自己也乐的清净。
第二天,天还未亮,便被喜鹊叫了起来。
喜鹊到叶娘子房中没发现人影,心中一跳,不会是跑了吧,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作为贴身丫鬟,了吃不了兜着走!
喜鹊苦着脸向小璇房中跑去,待看到床上的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该起床了,按照规矩,进府第二日和圆房第二日,都是要在清晨去给家主请安的,我们赶紧早些起来梳洗装扮。”
锦笙闭着眼睛,心中哀叹,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怀中的柔软,小璇被锦笙松开后,揉了揉眼睛,滚到床里继续睡了去。
真的好羡慕小璇,自己自从被虏后,就未睡过一日安稳觉,也就小璇这丫头没心没肺,我昨日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今日却还是要起这么早。
锦笙颓废起身,摁了摁酸涩的眼睛,坐到了铜镜前任由喜鹊折腾。
“杜鹃呢?”
喜鹊手中一顿,看了眼铜镜中闭着双眼的女子,心中纠结,不知如何回应。
“她还未起身罢”
喜鹊听着锦笙笃定的声音,有些疑惑:“叶娘子怎生什么都知道?”
锦笙面无表情说:“她是大夫人身旁的人,如今突然被调到我这个填房的身边,自然不乐意。”
喜鹊点了点头:“杜鹃姑娘自小便跟在了大夫人身边,深受大夫人中用,所以平日性子是傲了些,我们也不原和她起争执,便随她去了,只是…”
“只是杜鹃姑娘一直喜欢二公子,这是刘府下人人尽皆知的事情,叶娘子今后可要离二公子远一些,杜鹃姑娘醋劲大,叶娘子虽地位比她高,可就怕她暗中使坏,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锦笙听着喜鹊的好心,点了点头。
“喜鹊…你将刘府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给我讲一遍”
喜鹊连忙点头,手中为锦笙整理着发髻:“刘府如今总共便有两位女主人,一位是大夫人,一位是二夫人,两位皆为刘大人生下一子,这大公子原本很健康,却是在八岁时摔坏了脑子,到底为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大公子贪玩,跑到了城中的小山上失足落涯摔的,之后府中的气氛便压抑的很,只有这两年才有所缓和。”
“如今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已行了成冠礼,大公子去年已经娶了正房,而二公子这边还未有动静…”
“等等”锦笙睁开眼睛,打断了她:“大公子去年成亲,为何到现在也我未见到正房夫人一眼?”
喜鹊眨了眨眼睛,有些惋惜的继续道:“说来这个正房夫人也是惨,他们定的是娃娃亲,是在大公子出事前定的,出事后,姑娘家想反悔,可刘大人是什么人啊,哪能让他们如愿,所以新娘只好被迫嫁了进来,在新婚当夜便上吊自尽了,后来这件事情外边都传遍了,谁家都不想将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所以刘大人只好不顾大夫人反对,将叶娘子买了过来当填房,想着,即使大公子傻了,能够留下个一儿半女,那也是好的。”
怪不得,大夫人刚开始见到自己就是一副咄咄逼人,想将自己撵出去的样子,原来一开始就不同意啊!也是,谁不想自己儿子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好媳妇呢,只是,未来的日子肯定是要鸡飞狗跳的。还不知她能作出些什么事,走一步是一步吧,最终目标还是聚些银两,熟悉府中,想办法逃出去,逃出去就算解脱了,其他的事情能躲便躲。
至于出去后会不会被捉回来,大概是不会的,只不过是填房逃走罢了,刘府这种大户人家也不会闹太大动静,有那功夫都能重新再买一个进来了。
锦笙打扮精致妥当,大步出了门,从打着哈欠的杜鹃面前目光直视的走了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不够让我为她浪费自己的时间。
杜鹃看着锦笙仪态端庄的背影,心中莫名窝火,什么出身大家心知肚明,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架子给谁看啊?就讨厌你这幅自视清高的模样,只不过是个小小填房,你得意什么?
虽是这么想,可自己在老爷夫人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于是她赶紧提步跟了上去。
锦笙到了厅堂,屋中四下无人,心中早已料到,情绪没有波折的站在堂中等候起来,待太阳完全出来后,刘大人他们才款款而来,刘大人与大夫人坐在正座,而一位陌生的妇人坐在了堂下,这位应该便是二夫人了吧。
锦笙收回目光,端着身子向坐上的三位深深行了一礼:“给刘大人、大夫人、二夫人请安”
座上的三人打量着面前梳妆整齐的锦笙,锦笙是那种耐看的人,第一眼便会给人一种惊艳感,往后,却是越看越喜欢。
二夫人心中惋惜,这若是生到好一些的人家,定会被好人家看去,一辈子吃喝不愁,如今竟嫁给了一个傻子,这与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可惜了这一脸好样貌了。
锦笙不知坐上三人的心中所想,有条不紊的端起杯子为他们一一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