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中下旬,天气越来越冷,早上出门必须要穿上厚厚的大衣,街边卖早点的大叔,搓搓手,呼出的气在空中都清晰可见。
前天,任律师出差未归,马律师工作繁忙,交代了一个紧急任务给我,她和我电话沟通过几句,我只能靠自己写法律意见书。没想到的是,任律师还看了,我收到任律师的邮件回复“写的很不错,说明你还是有能力的,继续加油。”我当时先是一惊,慢慢地又觉得高兴,可是再后来,只要她不批评我,夸不夸讲,我都无所谓了。我当然得回复邮件了,“都是您和马律师教导的好,我会继续努力的。”
而今天任律师出差回来了,我过了两三天没有压力源在的日子,竟还有些希望这个状态继续保持下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我还坐在工位上,任律师进来,看了我一眼,又有些转头,然后对又转过来我说了一句“小肖有进步了,继续加油。”声音并无太大波澜,说完就出去了。
嗯?这是把昨天邮件的话又当着我的面再夸我一下吗?这个夸怎么有种“被迫营业”的感觉。隔我三个工位的小悦悦跑过来,“任律师这是夸人了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夸人,你厉害了。”
我也惊魂未定,“这……是夸我的吧。嗯,是夸我的。”
被任律师当面夸的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我只求平安度日,奈何在律所搬家前又起波澜。
任律师:“小肖,下午我要出差两天,天恒工程欠款的案子快要开庭了,你看看应该怎么应对,写个方案邮件发给我。”
我:“好的。”那个案子我之前接触过,还到法院去调取过证据。
重新翻开案卷,再重新查询相关法律规定,现在我方对工程价款的鉴定结果是有异议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个案子可以申请诉讼中止,再重新鉴定。这是我的大体思路,我也是按这个思路发给任律师的。
第二天下午,临近下班前,任律师打来电话:“你的思路有问题。这个案子不需要申请诉讼中止。我之前给你发的案例你有仔细看吗!?”
我:“仔细看过了,两个案子虽有相似之处,但问题焦点是不一样的,不能直接套用。”
任律师:“你就没受到启发?这样,你按……的大体方向去写,有不懂的再请教马律师。”
我:“好的。”
挂了电话,我赶紧到马律师办公室向她救助,“马律师,天恒那个案子张律师让我写个代理词,我想了一下,还是想跟你请教一下,你最了解任律师了,要帮帮我呀。”
马律师:“任律师怎么说的?”
我:“任律师告诉了我两个大点,要我展开写。”
马律师:“那你展开写,不就行了。”
我:“我怕写的不是任律师想要的。”
马律师笑了,“小肖,你别紧张,你先写,大不了再修改嘛。还有,任律师的脾气就是那样,对我们也是。我们也曾经开玩笑,被任律师骂的时候跳楼的心都有了。”
我:“我没法不紧张啊,不过,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要学会坚强。”末了,开个小玩笑。
马律师:“嗯,去吧!”
刚回到座位上,我就收到马律师分享的关于建筑工程领域常见的法律问题以及相关规定和分析。
我能再问问任律师吗?想想又摇摇头,我要是再打,要么没空理我,要么不想理我,我还是自立更生吧。
晚上九点,我写出来了,检查一下文字和排版,我先发给了马律师。没想到的是马律师也没走,她从办公室过来,“我也不是很了解案子细节,你就直接发给任律师吧。案子什么时候开?”
我:“明天下午15点半。”
马律师:“那任律师可能没有时间准备了,她12点多的飞机到省城。中午回来可能直接就去法院了。你要把案卷材料和她的律师袍准备一下,你一会儿就问问情况。”
我:“好的,谢谢马律师,你想的真周到。”
我按马律师说的,代理词发过去,也打电话说明我这边的准备,末了,再问是否还有其他事项。可是,任律师没接我电话,我又把这些内容编辑成文字,发给她短信和微信。没有得到回复,我心里实在不安,可是我又没有办法,把马律师提醒的,只和我能想到的,先准备好。
第二天中午13点左右,任律师赶回来了,“小肖,你这个代理词怎么写的,和我说的就不是一个意思。”我:“我是按您说的写的呀。是哪些地方还有问题,我马上再改。”
任律师:“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有些愧疚,“您吃饭了吗,我帮您买份饭吧。”
任律师:“不用了,我已经让小马给我带了。”
15点半开庭,我们离中院还有点距离,至少15点20就该到中级法院,那么要在14点40出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准备。任律师在修改代理词,我就把准备好的案卷材料再检查一遍。还有,中午14点到15点是休息时间,打印室是锁着的,不开,我刚在郑阳下楼前去拿钥匙。
郑阳:“你们有什么工作非得在休息时间弄,你们不休息,我们还得休息呢。”
我:“我知道,这不是紧急情况吗。”
郑阳:“天天都紧急情况,那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了。”这口气和李敏姐学的好几分相像。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我们关系还近点了,“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把钥匙给我,你去吃饭就好了。”我跟她扮可怜。
郑阳给了我一把钥匙,“在我电脑左边柜子里,带绿色绳子的那把。快去,钥匙取完,把柜子锁好,我在这儿等你把柜子钥匙给我。”
我:“多谢。”
左边的柜子,找到了,打开了,可是里面有好几层,好多钥匙,到底是哪把呢。“你好了没”郑阳在外边催我。
急死我了,我能感到自己心跳加速,手都抖了。“快点呀”又再催我。
我:“好了,快了。”呼,终于找到了。赶紧取了钥匙,把柜子钥匙还给她,“下回早点弄。”我:“行行行,快去吃饭吧。”
快14点时,任律师改好了,然后打印出来,并且新增加了几份证据。她先吃饭,我在旁边整理好文件。任律师:“小赵和我们一起去。”赵磊:“好的。”
中午我们提前到了法庭。我坐在旁观席上,看双方律师质证、辩论。最后法官认为,本案应该中止诉讼,重新进行工程量鉴定。
庭审结束后,任律师脸色很不好。我们回到车上,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给我和赵磊讲接下来要重新写诉讼中止申请,并且重写代理词。我一边听,一边拿出本子和笔记录。
任律师:“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你光记,又不理解,有什么用。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我立马停笔,洗耳恭听。等任律师讲完后,她又吩咐“这次赵磊来写。”
任律师:“我晚上还有个饭局,一会儿把你们放到前面路口,你们自己回去吧。”我和赵磊齐声答应。然后我们打了一辆出租,在车上,赵磊问我“任律师讲的,你都记住了吗?”我:“记了一部分,有些有开始忘了。”
赵磊:“这不让我们记,真的容易忘呀。你待会儿能不能把你记着的,写好发给我看看呀,我怕自己写不全。”
我:“没问题。”过了一会儿,我开玩笑道:“我看下次我们得开个录音了,要不然任律师讲那么多真记不全呀。”
赵磊:“哈哈,这个办法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中院开完庭后好几天可,任律师又不理我了,对其他人也冷淡,但还是比我好点,至少打招呼还会回应一下。真的是我多想了吗,算了,惹不起,尽量躲着点就是了。
转眼到了律所搬家那天,我们开始打包行李,最重的要数那些案卷资料和大件的家具了。搬家这两天,任律师间和我之间的气氛又渐渐回暖,但是我知道,自己心里很难在和她亲近起来了。
新的办公室非常大,装修风格现代简约,两面都是大大的落地窗。因为空间足够大,轮到我们选工位时,本来大家都想选到落地窗旁,不仅视野开阔,而且里领导办公室远。然而,马律师非常贴心地把我和赵磊还有徐凤姐安排到任律师办公室外。徐凤姐之前休产假,所以11月份才回来上班。她今天30多岁,刚生完第一个小孩,已经拿上执业证了。因为要哺乳,她平时来的晚,走的早,我看李主任、任律师、马律师也没说什么。看她平时说话做事,也不顾及什么,一看就是在家被爸妈疼,结婚能管着老公那一类型。其实,我还挺羡慕她的,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她都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别人的问题。比如,我跟她平时也不亲近,但工位相邻,有一阵我感冒了,经常咳嗽不停,徐凤直接对我说“那你得带上口罩,也要离我远点了,我家可是有宝宝,不能传染给我。”我觉得好笑又生气,即使要说,也先表示对我的健康关心一下吧。我也不客气“那请你自己离我远点,我是不会靠近你的。”为此,我们俩小小的不开心了一下,但也没惦记太久,我依然没带口罩,因为病情在好转。
搬了新的办公室,我上班要倒两趟车,其实比之前不方便了许多,通勤时间也多了二十分钟,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搬家,因为我觉得那就是我自己的空间,我的小家,何婷和赵琳就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