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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群山静默,大河失声,而雪仍然疯狂恣肆地从天际泼泻着,抛洒着。
悦来客栈中,被雪滞留的商旅行人,只有借喝酒赌钱来消磨时光排遣忧愁。前厅之内,咒骂、叹息、哼小调、猜拳、掷9的、喝彩的、狂叫的,嘈杂不堪。伙计们上酒、上菜、劝酒、劝架,忙得团团转,老板却在柜台后打起了呼噜。老板娘旋风似地从前厅跑到后院,操起葫芦瓢蒯了一堆雪,倒进酒缸里,回头扯起嗓子向伙计喝到:“快给客人上我们这十年陈酿火山雪!”喝斥声未落,人已到了前厅。
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却见四个人进了进来,不理睬伙计的招呼,径直到屋角的桌前坐下,才吩咐只管上好酒好菜,酒菜上桌,四人也不说话,只是缓缓地喝着酒,在一嘈杂之中,四人显得分外沉静淡定。
有一桌人喝醉酒打起了架,一直打到了门外,在雪地里又打起来,老板娘怕出事,走出去看,却见一个乞丐蹲坐在门外的雪地里,鹑衣百结,头上顶了一个破斗笠,似乎昏死了过去。老板娘怕他冻死,忙推他起来,乞丐睁开眼睛,半天才哑声说:“给我点水喝。”,老板娘让他进店暖和一下。乞丐起身走路时,老板娘才发现他右腿瘸。
老板娘给他了热水,他仰脖喝下,连喝了三瓢热水,在火塘边烤了一会,这才有了点精神,请老板娘给他热酒,又掂了掂脏手里的一块破布,“我只有二十个铜板,半壶就够了,我拿走路上喝”虽然只要半壶,老板娘还是吩咐伙计给他了满一葫芦热酒,又给他了两个馒头和一块肉。他把破布放到柜台上,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老板娘只是出于同情,本不指望他给什么钱,随手打开破布包,却眼前一亮,破布里是一只金子做的小羊,老板娘惊喜之余,连忙跑出去,要还乞丐多给的钱,出去看时,只有漫漫飞雪,哪有乞丐的一点踪影。
那乞丐腿已残废,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老板娘看看手中的小金羊,突然想那乞丐是不是就是神仙变的呢?看来好心终有好报。
老板娘正要走回店内,见角落里喝酒的那四个客人走了出来,跨上马,飞一般走了。
那四人前脚一走,先前五个赌兴大发的人突然撤了赌局,结了账,出店跨马而去。
老板娘看着九人飞一般地消失在雪中,忽然想起他们一色都穿著黑衣,神色冷漠,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那乞丐打扮的人,原来是一位少年,走至不见人烟处,他突然将那条瘸腿抬至前胸,单腿直立,在雪中风一般地滑行起来,一道雪浪便随他奔涌而前,少年来了兴致不停地变换着腿滑行.玩到开心处,在雪中转起了圈子,直到雪如旋风般绕在身遭,才大笑着才停了下来,拿出酒葫芦痛饮喝上几口,再在雪中旋转滑行。不知不觉中,一葫芦酒已喝干,人也来到一座大山前,登山前少年又拿出另一酒葫芦,仰脖饮了半壶酒。正要登山,忽然觉得脚似乎踩在什么东西上。
少年将脚挪开,往下仔细一看,看到了一只人手,顺着手看去,有一个人躺在雪中,身上的雪足有三尺之厚,不仔细分辨,会以为是一个雪堆。少年想这人肯定已冻死了,还是挥袖拂去那人头上的雪,原来是一个须发花白的五十上下的老者,面色红润,似乎在熟睡中,少年摸他人中、胸口,心跳鼻息尚存,少年推了老者多次,他却纹丝不动,少年只得将壶里的酒到出来,往他嘴里倒,他的嘴微微张开,少年就慢慢将酒滴人他嘴里,谁知顷刻间,酒壶变轻了。少年颇为不解,明明有多半壶酒的呀?摇摇酒葫芦,已经空了,只得顺手将酒葫芦扔掉了.
再看老者竟从雪堆下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睁开了眼睛,一边咂着嘴,一边说:“好酒啊!”面色红润,如大梦初醒.
“老伯,你睡得好香啊,你睡了几天了?”
“是啊,雪做被子冰做褥,无人打扰无狼吃,真是舒服!今天初几?”
“初十。”
“那我睡了有整整五天了。好!好!好!”老者长长伸个懒腰,一抬手,象掀被子一样,将雪掀开。就势盘腿坐在冰雪中,“孩子,多谢你的酒。”
“不必客气,晚辈有一事不明,要请教您,您练得这是什么功夫?”
“什么功夫不功夫的,我本来是在此等一个人等了几个时辰不来,天黑了就随地躺下睡了一觉”
“那老伯,您继续等吧,再会。”
“不用等了,人已经来了,就在前面。”
少年看四周并无一人身影,笑问老者,“老伯,您等的不会是我吧?”
“就是你。”老着大笑,拍拍身旁的雪,对少年说:“孩子,坐下来,咱爷俩好好说说话。”
“老伯,您没搞错吧?我跟您可是素昧平生。您——”
“什么素昧平生,我已经喝了你的酒,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在这冰天雪地里等你五天了,来,坐下吧。”
少年在老者对面坐了下来。“老伯说的对,我们是朋友了。让您久等,我实在不好意思,只是不明白,老伯为何要等我,我只是个叫花子,我还要在天黑前找个栖身之所呢?”
“孩子,看你,玩什么不好,装叫花子玩,多英俊干净一个孩子,弄成什么了,来,爷爷给你洗洗脸。”老者抓了一把雪,向少年洒去,雪团顷刻间化作温水,流过少年脸颊、双手和发间。片刻之后,老者一挥袖子,拂去水珠,又挥手,少年身上的破衣立成碎片四飞,仿佛变身一般,一个气宇轩昂、锦裘华服的的少年现身雪中
“哎,这才象个样子,孩子,你真是世间少有的美少年啊!”
少年费了很多工夫花了好多心思,才装成叫花子,而且正装得兴趣盎然,不想片刻间被老者全毁,十分恼火,但也强捺住性子,对老者说:“多谢老伯为我洗脸。不过我有事,要先要走了。再会。”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没什么事比我跟你说的事更要紧了。坐下吧。”
少年不加理睬,向老者抱拳一下,站起来就走,却募的发现身后已站了九个黑衣人,九人的脸上都蒙着面具,其中七人的面具分别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为主色,勾画出极为狰狞的面目,中间二人的面具一白一黑,黑面具上用白线勾出眉目五官,白面上是几笔黑线勾出的五官,在白茫茫的雪中,这九人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凶煞一般一字排开,一言不发。
少年感觉到了一丝恐怖,更多的是觉得好玩,想起他年幼时亲见的跳神:“你们准备驱鬼吗?这面具画得真好看啊。”转向老者,“老伯,这回您有人陪了。”
“我可不要小鬼们陪。他们也不是冲着我来的。”
少年看着,九人仍然沉默不语,少年向老者笑说“冲我,这么说他们和您是一样了。”
“对,我们的目标一样,不过手段不同,你还是跟我走的好。”
老者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冷冷的笑声从远处渐渐飘来,笑声终时,一个紫衣女子如一缕轻烟般飘至众人面前,女子眉目极为清秀,皮肤极白,脸上无一丝血色,衬得双唇殷红,双眸漆黑,不笑时,嘴角也似挂着一丝冷笑,顾盼之间目光冷漠如冰,单薄的身上,紫衣飘举,显得分外凄美冷艳。
老者见那女子,立刻显出一丝无奈与厌烦:“你怎么又来了?阴魂不散的”
“除非你的阴魂散了。”女子幽幽说道,少年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飘忽诡异的凛凛阴气,但是却鬼气得很美丽,很神秘,象传奇故事里一个美丽的女鬼。他觉得今天真的很好玩,遇到了这么多有趣的人。
“现在天色尚早,你还是好好在阴曹地府呆着,等天黑了,再出来找个人还魂。”
“我的魂被你索去这么多年了,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好了,你别闹了,我今天有事,没工夫让你缠,你还是赶快走,这不是久留之地。”
“我正无聊呢,这等好戏岂能错过。你们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这么多人打一个小孩的主意。”紫衣女子看看老者,又看看那九个蒙面人,冷冷笑起来:“不过,我也是一时胡涂了,这江湖什么时候讲过道义来着?”转向了老者,冷冷地问道:“讲道义的人是大傻瓜,是不是啊?”
老者哼了一声,头别向一旁。
少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并不觉得害怕,他预料到会有人围追,也早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他盼望着能与江湖中人一争短长,已经很久了。“这一刻终于来到了。”他心里默默念道,豪气充溢全身。他大笑起来:“多谢各位看得起我,各位想要我怎样,就直说吧。”
“孩子,你还是跟我走,我绝不会伤你一根头发。”
那九人听老者的话,一齐大笑,黑面人说;“看来老伯以正派自居,那就还是请回吧。既来了这里,就都是夺人之物的小人。”说着,一挥手,九人将少年团团围住,少年拔出剑来,就与九人厮杀起来。
九人见状,并未立即迎战,为首黑面人对少年说:“公子,不要剑拔弩张的,公子若能交出所带之物,我等定不会为难公子,这样对你我都不是更好?”
“你们还是多花点心思看怎么打败我吧。”少年说话间,举剑直刺黑面人。黑面人轻轻闪头躲过,旁边的红面人却怒不可遏,拿出一柄大刀向少年砍来,少年挺剑迎击,将刀劈为两段,未等红面人回过神来,少年剑已刺向他的胸膛,红面人虽躲过,衣襟却被划破。少年又向后一挥宝剑,刺向在袭击他后背的绿脸人,绿脸人的面具险被掀去。众人这才不敢小觑少年,摆开阵势向少年袭来。
“好,太好了,”少年精神振奋,与九人厮杀起来,所到之处立刻白雪飞扬。
众人厮杀之际,老者却仍坐在原处,在他看来,这再平常不过了,因此眼睛微闭,看都不看一眼。紫衣女子虽冷眼旁观,却饶有兴趣,看至少年回转剑峰,在蓝脸人的背后一点,蓝脸人的后背立刻血流如注,不禁轻呼:“好一招,峰回落笔,你是书派弟子吗?”
老者听了,睁开双眼,再看少年宝剑,如飞轮一般旋动,将黄脸人的大刀卷起,抛向远处,不禁也暗吃一惊,目光投向紫衣女子,紫衣女子也正怀疑地看着他,冷冷对老者说“看这招,倒像是你门中人了?”老者会意,却摇头,看着兴奋厮杀的少年:“不,他现在这一招,似乎又是琴派的“江流绵长”,看来他师出多门,加之天资超常,所以能够融会各招各式而为他所用,庆幸的是他未得各派真传,学的都只是皮毛。不过他确实是五十年难见的武学奇才。”
“莫非你想收他为徒?”
“有此意,但看机缘了。”老者说完,对众人大笑几声:“怎么样,孩子,小鬼们,玩得开心吧,好了,别只顾自己玩,跟爷爷玩玩吧。”话音未落,九人与少年一齐感到背后如有狂风袭来,站立不稳,他们只得停止厮杀,转向老者。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别在这里费时劳神了,跟爷爷走吧。”说话间已起身来到少年面前。
少年厮杀性起,恨老者坏事,挥剑向老者刺去,不见老者有任何动作,少年的剑已在老者手中,老者看了看剑,问他;“你到底师出何门,这剑又是得至何处?”
“要问我师父,上为天,下为土,中有高山并流水。这剑是钟馗老爷送与我专杀奸佞小鬼的。”
老者大笑:“真是可爱的好孩子,要想学会杀鬼术,就做爷爷好高徒。”
“就你这等拦路抢劫的小人,还想做我师父,做梦!我杀的就是你。”少年举掌向老者打去。
老者纹丝不动,少年的手掌却落了下来。
“孩子,拿好你的剑,这可是稀世好剑。”说话间,剑就插入少年腰间的剑鞘,少年大吃一惊,还未回过神,自己的手已被老者抓住,挣脱不得。
九人眼看老者抓着少年要走,一齐举刀向他们袭来。老者不加理睬,只是抓着少年向前奔去。
少年无论如何摆脱不了老者,忽然大叫一声:“啊!不好!我的玉佩刚才掉到了地上。快跟我去找?”
老者仍然前行,一边笑着说:“别耍小聪明。”,
“真的,我本来有两块玉的,现在只有一块红的了。”说着就从手里拿出了一块温润淡红的玉来。
老者一看了,果然是要找的玉,不免心动,就伸手去拿那玉,少年马上收紧拳头,转身将手中的玉扔向追击的九人。老者伸手去抓那玉,少年乘机挣脱他的手,向高山飞奔而去。
老者抓住了玉,仔细一看,才觉上当,将玉抛向九人,向少年奔去。
“哈哈,孩子,跟爷爷走,到我家去玩。别在这儿玩这小花样!”伸手提少年衣襟。
少年早有防备,微微一动,脚下一块大石压向老者头顶,未曾见老者有丝毫动静,大石却如被提起一般向少年压去,少年到每行一步,大石就移动一步,但始终在少年肩后一步位置,须臾不离。走了二十多步,少年渐觉大石仿佛横压心中,步履沉重起来,抬眼却见一巨石当道,心中大喜,运足气,跃向巨石,只听得背后一声轰响,石片石屑横飞,其中一块碎石向老者飞去,正要拍手大笑,只见老者一挥袖,双手竟如顷刻间伸长数丈一般,抓向自己的衣领。
少年惊诧之余,本能地出右手挡老者,被老者抓住。
少年无论如何挣不脱,大叫起来“好厉害的魔爪,你老看来就是阎王差人无常鬼,阎王爷,你答应我活到九十九,快叫小鬼伸回手。玉佩是我命,谁拿谁做鬼。”他故意大声,意在引那九人来战老者。
九人已被二人落在一里之外,但少年的呼喊顺风而下,清清楚楚传入他们耳中,其中一人跺脚大喊:“到手的小肥羊竟让那老东西牵了去不成?”拔腿要追,为首的黑面人摆手拦住,向白面人一点头,二人一齐轻轻甩手,两根长钉,一白一黑,逆风向少年、老者袭去。眼看黑钉射向老者,老者挥袖,黑钉转向袭向黑面人,黑面人惊诧之余,偏头躲过。
少年也察觉背后有暗器,但手臂被抓,行动受制,白钉虽因他躲闪而未射中头颅,却射入他右臂,不觉疼痛,只有微痒。
“小鬼们,使这等阴损小计。”老者冷笑一声,没想到又一枚黑钉飞向他抓少年的右手,他本可以闪躲过,但少年却要乘机挣脱他,他只有抓得更紧,黑钉已点人他右手,他微一运气,黑钉弹出手背,但已伤及表皮,顷刻间,手背已泛红,跟着便一阵从未经历过的巨痛与巨痒,老者虽经阅甚广,武功高强,也只觉痛痒难耐,手略松了些。
少年乘机挣脱老者,飞奔向前,走了十几步,右臂渐觉酸麻,跟着手、脚乃至全身都只觉酸麻无比,迈步如挪小山,少年明白自己中毒了,强忍着继续前行。
紫衣女子见老者受伤,奔向老者,“土包子,你让我看你还能不能活?”
老者将受伤手臂一藏,“你还是先管好自己,想活命,赶快走,少管闲事!”
“这闲事我还管定了。”紫衣女子说话间,趁老者不备,将他手臂抓住,一看,大惊失色,“啊,黑血丸,”向已追来的九人喝问道:“你们好狠毒,从哪里得来如此毒药?”又向那老者冷笑一声:“土包子,不想早死,就赶快运气逼毒出来,不然,毒人经络,血成黑色,最后你会吐尽黑血而死。”
老者本想说:“我就不,看这点小毒,能奈我如何?”却听那白面人点头道:“说得对,女侠真乃高人,不过这毒不是一般的黑血丸,叫一辰黑血散,入血后,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吐血而死,这位老伯武功世所罕有,这毒也只能伤及皮毛,不过不服解药,一个月内,这手恐怕难以恢复,而且将使人疼痛难耐,恨不能跺掉自己的手。还望老伯海涵,弟子实在心急才出此下策唐突冒犯,待我们擒了这年轻人,再给老伯解药。”
“下三滥鬼,我今不想海涵,倒要你们小鬼陪爷爷我玩玩。”欲出手,只觉双手痛痒难耐,难以聚气。
白面人谦卑弯腰行礼:“老伯,切莫急躁,这黑血散讲得是一个快字,中毒人最忌急躁,必须平心静气。”又阴沉一笑,转向已举步维艰的少年“我们送这公子的药可就讲一个‘慢’字,这药叫十日白骨散,中毒后五日内,皮肉慢慢腐烂,化为脓血,后五日,骨头慢慢化为白色油脂,而且疼痛如汽蒸火烤一般。”
少年已浑身酸软,无力前行,但还是大声喊道:“休想吓唬我!”
“吓唬?”白面人从袖中取出一瓶,掀开瓶盖,将几滴白色的药液,泼向脚下的一块石头,只见顷刻间石头冒出白气,又在顷刻间碎成粉末。
“人是血肉之躯,岂能与石头相比?”白面人轻描淡写。
少年的头皮发紧起来,从小到大,他从未真正惧怕过什么,此刻却真切地感觉到什么叫恐惧,他这才真切地感觉到死亡离他很近了。
“不过,公子,只要你交出玉佩,我这里有解药。”白面人说着,拿出一个瓶子,向少年眼前一晃,“中了这毒,只要解了,以后你就百毒难侵,而且因祸得福功力会大长。”
少年的心有些动了,但马上他命令自己:“不,大丈夫行于天地,勇义二字,我岂能做这贪生怕死之人!”胸中陡然升起一腔义愤与勇气,他猛地拔剑向白面人刺去,白面人躲闪不及,被刺中右臂,鲜血喷涌而出,手中的解药瓶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少年举剑又去刺白面人咽喉,被红面人横刀拦住,红面人大喝一声“小子,死到临头,还要硬顶,爷爷现在就送你见阎王爷。”一刀落下,砍中少年左肩,少年已经中毒,受这一伤,无法挺立,只有靠着身边的大石才没有倒下,众人立刻上前,眼看要将少年团团围住。
少年拿出拼死的精神,奋力向几步之遥的山顶爬去,到山顶却发现面前是一段断崖。身后,九人虎视眈眈,紧紧相逼;脚下,悬崖万尺,冰坡千丈,山谷间云雾缭绕,深不可测。
怎么办?怎么办?少年心中如急鼓在催,九人越来越近,黑面人的手已伸向了他。
无论如何不能让玉佩落人他们之手!少年一咬牙,纵身跳向山谷。
九人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他们久久地望着高崖下的幽幽深谷,只觉心里比那空谷还要空廖,懊丧、悔恨与佩服交织在一起,使他们长久一言不发,只是呆立着。
“如此少年,瞬间落崖。”紫衣女子悠悠一声长叹。
“你不是说你心如死灰了吗,怎么这小子又让你死灰复燃了,可喜可贺,只是可惜……”
“怎么,你吃醋了。”紫衣女子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有几分人味。”
“吃醋?”老者大笑起来,“吃谁的醋?你的?我从来就没吃过你的醋,只吃过你的苦,现在你成了老太婆,苦和醋,我都不会吃了。”
紫衣女子听了,并不恼怒,又冷笑一声:“那我给你药,你吃不吃?”
“药,不就是苦?别说药,你就是给我蜜,我也不吃。”说着向山下走去,紫衣女子见他走远,忽然惊呼一声:“啊,你们好……”说着便倒下去。
老者本不欲理睬,仍然前行,片刻后仍不见女子动静,回头来望,只此一瞬,一枚银针已刺人他额间的印堂,紫衣女子随即从地上跃起:“土包子,你还是中计了。”
“你,能不能玩点高明的,总是这几招。”
“可你能不能别中计,让我想点高明的骗你玩。”
“好了,我已经老了,不想玩了,你别阴魂不散地跟着我,这样很让人烦的。”
“土包子,你的右手要是还想玩泥巴,打铁劈木头,你额头上的药针三日内就不要拔下。你不谢我也罢了,还总是说讨厌我,既然这样,你干脆将我打死,岂不省心”
“好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没工夫跟你胡缠,后会无期。”说着飞奔而去,眨眼间隐人茫茫雪原。
紫衣女子长叹一声,转身也要走,却见那九人已走近她,为首的白面人抱拳相向:“我等斗胆请教女士姓名、师门。”
紫衣女子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我只告诉你们,我不是你门中人,其它的你们就不必知晓了。”说完,就飘然而去。
九人面面相觑,其中蓝面人说:“她如此精通毒术,莫非是济世派的?”
黄脸人反驳道;“济世派的人我们岂有不识之人,而且她的轻功玄妙,绝非出自济世派一门”
黑脸人冷冷的说:“这女子的身份倒不难查出,况且她今天意在保护那老头,无意介入武林纷争。恼人的是玉佩未得,还让那老头知道了我们的意图,看来我们还要另辟蹊径了,只是江湖之大,寻一蛛丝马迹何其难也。”
静默了片刻,那黑衣人向山下走去,其它人紧随其后,九人行至山下,跃上马背后一齐将面具揭去,策马疾驰而去。
山林立刻恢复了沉寂,风雪交加,不一会,就将所有拼杀的痕迹掩盖吹拂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