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钟樾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的耐心一向有限。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问心森然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冒着寒气的银白色剑芒直指男人的咽喉。
钟樾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他神色平淡,像是在看着一件死物一般。
男人没有想到钟樾是这么油盐不进的一个人,世人不都是说那些所谓的修仙之人都是以慈悲为怀的么。自己表现的这般可怜,他不应该是面露慈悲然后安慰自己一番说错不在他,然后放他离去么?换言之,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他恨恨地扣着地上的黄土,指甲生疼,“仙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求您饶过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快如闪电的银色剑芒划过自己的肩头,下一秒,整只右臂便被干净利落地齐肩削下,胳膊掉在地上,激起一地尘埃,男人抱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哀嚎着翻滚起来。
“师兄!”言随之受不了这么血腥的画面,他惊叫一声被云停拽住了胳膊,云停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话。言随之皱紧了眉,最终还是撇过了头,忍住不去看不去听。
“啊,混蛋!我的胳膊!啊!我要杀了你!”男人痛的大喊,冷汗浸满了整个额头,元歆却不觉得他可怜,只觉得不够解恨!
“痛么?你所承受的痛楚不过是那些孩子将要承受的十分之一罢了!你这样的人!合该被千刀万剐才对!”
“你懂什么!我这么做有什么错!我不过就是想要活着!命是自己的!我不过是拿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命换我自己的命,我有什么错!”男人已经痛的没有理智了,他狰狞着脸看着元歆,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言随之被他这一番不要脸的话给震圆了眼睛,他猛地转过头,看着那个大喊着自己没错的男人,突然觉着,钟樾刚才的那一剑真是太轻了,“我们没空听你废话,最后再问你一遍,那些孩子在哪!”
云停听了男人的这一番言论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受的伤好似又加重了,他捂着胸口,声急厉色地吼道。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那男人一字一顿地说着,神态间多了些嚣张,刚刚的怯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当真不怕死么!”云停觉得他的态度实在是奇怪,刚刚还要求他们放了他,现在却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是真的笃定了他们不会杀他么?
果然,那男人望着元歆的方向笑了一下,“还要感谢这位小娘子,她刚刚说,我的身上有我主人留下的禁制,你们不敢杀我!不然,我死了我的主人就会知道有修仙之人已经找到了这里,你们杀了我就是打草惊蛇!到时候不要说是抓到他了,你们连他的影子都将看不到!哈哈!哈哈!”
“你!”元歆涨红了一张脸,既是气的也是羞的。她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中说出的话竟然会被这个人当作威胁他们的筹码,他们现如今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可怎么办!
那些孩子绝对经不起时间的浪费,已经快要两天一夜了……元歆从未觉得如此的恨自己无用过!“冷静一些,会有办法的。”云停蹙着眉,也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时能够冷静一些,元歆也就不会说出那些话来了。
“啊!啊啊!”又是几声惨叫,三人呆了呆,只见钟樾竟然提剑又削断了那男人的另一条手臂。“并不一定只有杀了你这一个选项,不是么?”赤红的鲜血飞溅在钟樾黑色的衣摆上,渐渐融入再看不出痕迹,他向前走了一步,那男人看着钟樾向他逼近,下意识地整个人向后蹭去,面上露出一丝惧怕。
“下一个,是腿。”钟樾说着,没有给男人反应的机会,又是一剑。问心洁白的剑身上冒着丝丝寒气,将沾染在上面的红色液体凝结成冰,再缓缓自剑身上滑落,在土黄的地面上开出一朵朵靡丽的花来。
“我,我说!不要,不要再砍了!”没了一双胳膊和一条腿,男人的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他大喊着,痛的面目全非,涕泗横流。
“在,在后山的西面的,西面的……”男人的话还未说完,他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双眼睛开始发红暴凸,嘴角也疯狂的开始流血。原本干瘦的身体竟然像是一个气球一般慢慢肿胀起来。
“是禁言术!”元歆大叫一声,身形极速向后退去。“什么是禁言术?”言随之被男人诡异可怖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云停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带着他躲到了一处巨石的后面。“先别问了,不想以后做噩梦就把眼睛闭上!”云停松开言随之目光向站在原地丝毫未动的钟樾看去。
“钟师兄为什么不躲?”言随之扒着巨石的边,脑袋小心翼翼地向外撇去,云停忍不住吐槽,“那么多问题,你是个好奇宝宝么?!”
言随之撅嘴原本想要反驳一下,可是下一秒,他就看见了他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一副画面。
他的眼前炸开一道血雾,血肉碎末犹如下雨一般稀稀拉拉地落在地上,一时间红的,黄的,白的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浓重的腥臭味,恶心至极!
“呕!”言随之没有忍住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吐特吐,酸涩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爹啊,娘啊,救命!”他痉挛着手指,嘴里小声哀嚎着,虚弱的靠坐在巨石的边上,面如金纸。
云停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胃部从巨石后走了出来,啪的一下打开折扇,挡着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他摇了摇扇子,试图赶走鼻翼间充斥着的血腥味,然而这方天地似乎是都被染上了这种味道,他扇着不但没有驱散,反而还将更浓重的味道送到了鼻子里。
“咳咳。”他差点被这股浓郁的味道呛了个跟头,他咳嗽了两声,啪的一下又将折扇收了回去。
元歆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撞了他一下肩,眉眼耷拉着。“我早该想到的,都怪我疏忽了。”
云停叹了口气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过失,我们都有责任。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那些孩子。现如今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还不知道那个魔修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我们必须要抓紧了!西面……这也是一个线索,总比没有强。”
两人说完将目光投向钟樾,似乎是等着他做定夺。钟樾撤回护在周身的灵质结界,收剑回鞘,十分惜字如金地说道,“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