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末年,帝年迈,朝政衰竭,呈覆之势。今,帝崩殂,只余满城慌心人。
不日,姜侯夺定帝都称王,号姜王。然三方诸侯听闻鄙之,皆自立称王,诸侯相侵战,遂,四国立之势渐起。
春草丛生,四方安定,齐盛强,姜疲敝,此已数年。
泛黄的书卷还在翻飞着,那一阵一阵的风似故意戏弄的撩拨,每当吹地书卷将要翻页时它又堪堪停顿住,如此反复便听见那书卷唆嗦作响。姜黎侧躺在长榻上,闭着美目放耳倾听,白皙纤长的手搭在小腹前,似睡非睡。
“公主,您该喝药了。”她的随身侍女打破了沉寂,无奈只能将思绪拉了回来,回头看着已掌起的宫灯,夜幕已经降临。
时值深秋,寒风瑟起,不留神间竟被这寒风吹的咳嗽了起来,不知是否是自己身体孱弱的缘故,竟觉得今年的寒冬比往年更多了几分冷。
芜儿将熬制好的药到进了碗里,小心翼翼的端给姜黎后,顺手将塌上的狐裘拿起披在了姜黎身上。
“公主,天凉了,小心身子。”满是的心疼,脸上尽是无奈。
两年前她被调到公主身边任职,做了这位公主的贴身侍女,身为她的贴身侍女,她很是心疼这位公主。听公里的嬷嬷说,这位公主自小身体孱弱,有寒疾在身,所以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性子也是沉静如水。只是待下人确实极好的,公主待她如同姐妹,这是来此一位公主的皇恩浩荡,她自是备受荣宠,无力回报,只觉着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姜黎将手里的药一饮而尽,白皙的小脸苦皱成一团。
“公主,可是觉着这药苦了,奴婢这里备下了些蜜饯。”芜儿看着姜黎苦做一团的小脸,笑意洋洋的开口道。
姜黎转身,拿起略带糖色的蜜饯对着眼睛看向火烛,有些失望的扔置一旁,开口道:“色泽暗沉,不食也罢。”
不像宫里嫔妃没喜欢的琉璃玛瑙,阳光下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芜儿起身,刚想说什么,就被殿外进来通报的小太监打断。
“公主,太子来了。”语毕,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姜黎正准备起身去迎接,将抬头时却见他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见此,她也只能再次坐下开口道:“皇兄,你来了。”
姜辰扫了一眼边上站立着的芜儿,示意其退下后开口道:“黎儿,下月便是你出嫁齐国之时,可准备妥当?”
姜黎将桌上的热茶倒进杯子,推送至姜辰桌前。“这些有父王母后操办,我图个清闲,自是不必费神。”
听此,姜辰端起茶杯的手,用力的握了握,难得的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终是开口道:“黎儿……皇兄是说,你……嫁去齐国你可是自愿。”
姜黎心中一颤,皇兄,你非要问个明白吗?我本想就这样默不作声,不掀伤口的出嫁。可你这样说,我那些放在内心的委屈,便不可自控了呀。
“黎儿,自是不愿的。黎儿舍不得皇兄,舍不得父王母后。”她语气淡然的回答道,半点没有提及其他,身为一国公主,这本就该是她的责任,不是吗?
姜辰心领神会,眼中深藏多年的温柔此刻不受控制了溢出几分,只是不过一瞬他已将情绪稳定,面不改色。当今局势四国相互牵制,齐国为首,姜国为末,只是如今晋南两国联盟,已是司马昭之心,姜国岌岌可危。于是两月前,父王派遣使者前往齐国,将自己的女儿清欢公主下嫁齐国,意欲促成联姻以此来寻求齐国庇护。
她和他都明白,她的出嫁已经是不可阻挡,只是即使明白的够透彻,却还是担忧。且不说此去路途遥远,她的身子能否经受的住,一路的舟车劳顿,单说那齐国皇帝,已经是让他担心不已。
传闻齐国皇帝齐余傲生性好色,残暴冷血。传闻在他身旁伺候的女人不会超过七日,七日之后必将会暴毙而死,死相尤其恐怖。想来也是,一个能将齐国在这乱世中,成为强者的男人,怎会没有手段,怎会心慈手软。只是这样的他,就如同将姜黎送去送死,难道真的已经别无他法了吗?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说:“黎儿,我带你走,我们不管这天下,不管这姜国百姓,我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士,让你欢乐无忧。”只是他做不到,他背负的责任已经变成了枷锁,牢牢的禁锢了他这一生。
“黎儿,只要姜国不亡,皇兄不死……”姜辰闭了闭眼,指了指胸膛,再次开口道:“这里永远是你的退路。”
语罢,头也不回的径直大步向殿外走去。
黎儿,这一次是皇兄,无能。只是再有下一次,我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会护你安好。
姜黎望着姜辰消失的背影,直至完全看不见,才将眼神收回。皇兄,姜黎明白,只是有你这些话就够了,我这一刻很幸福。此去生死有命,只怕是再无相见之日,只是姜黎不悔,只要能护着你们,你们都好好的活着,我倒是觉得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想起自己这孱弱不堪的身子,姜黎倒是不仅有些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确实很值当呢。
雨丝微凉,这夜半的雨格外让你觉得寒颤。或许此刻姜黎是明白姜辰的无能为力,明白姜辰对自己这个疼爱妹妹的不舍,只是她却不明白姜辰走时的内心挣扎,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兄妹之间的感情,因为姜辰掩饰得很好,甚至若不是如今的离别,连他自己都以为瞒过了自己。
只是深处这乱世的漩涡,人人都无法独善其身,感情已经沦为奢侈至极的东西,只有激流勇进,待来日身为强者站在权利的巅峰,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