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况且兰兮本就是一个容易纠结的人,方木兮不免为妹妹担忧。到了院长办公室,她看到方兰兮果然躲在里面偷偷的哭。
倒了一杯水,方木兮递到自己妹妹的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软一点:“兰兮,别生他们的气,他们是病人。”
方兰兮接过姐姐递过来的水,却哭得更伤心了:“我不是气他们,我是气我自己!气自己没用……”
“怎么这么说?其实你一直很优秀,也很讨人喜欢。倒是我,一辈子都长了几根反骨,在家里一直不讨喜。”
方木兮说的是真话。
她们姐妹二人的性格截然相反,完全走两个极端。
方兰兮哭得委屈巴巴:“其实那天我来医院遇到了突发状况,就已经被吓得不行,回到家几天没睡好觉……”
“那你还跑来讲什么课?爸爸喜欢做这些面子工程,让他来做好了,干嘛连累你?”说到这里,方木兮又有些生气了。
她特别反感爸爸的那些浮夸的作为,为社会做一点点事,好像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甚至自己找记者浓墨重彩的写他的丰功伟绩……
他难道不知道兰兮的状况?为什么非要赶鸭子上架让兰兮来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方兰兮却认真地告诉姐姐:“这一次你冤枉爸爸了,不是他让我来作秀的。你也看到了,现场一个记者也没有。是我自己想要跟姐姐一样,为精神病人做些什么……”
“你真傻!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为什么要强求自己来适应这些病人?”方木兮有点不理解兰兮的作为了。
“我还不是希望能获得你的好感,然后听我的话冰释前嫌回去陪爸爸吃一顿饭……”方兰兮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哽咽着没再说话。
原来兰兮是这么想的……
作为姐姐的方木兮突然有点负疚感:“……其实,我也没有为以前的事情跟爸爸计较。兰兮,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家的氛围,所以不想回去。”
当年这两姐妹的妈妈难产母子双亡的时候,方董事长还在外地开会,方妈妈连自己老公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这成了方木兮心里的一道过不去的坎。
“行啦!我知道你心如磐石,不会用自己的幸福去支持爸爸的事业!我也不是来劝你的!”方兰兮还一脸委屈:“人家只是想让姐姐多回家,和家里的人吃几餐饭。”
“我依你还不行吗?”方木兮抹去妹妹脸上的泪水:“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连妆都花了……”
“都是那个季风故意整我!兰兮今天丑死了……姐姐你一定要替我整整他!”方兰兮看来还余怒难平。
“好!姐姐一定替你收拾他!”方木兮故意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我一定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送走了兰兮,方木兮回到护士站,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啊——嘎——”
座位上传来一声怪叫。
吓得方木兮赶紧站起来一看:不知是谁在他的座位上放了一个尖叫鸡。
“谁干的?”惊魂未定,方木兮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
“启禀娘娘,这只尖叫鸡是护士长奖励我们今天特别乖,送给我们5号病房的。皇上说要御赐给娘娘您!”丞相笑的非常善意。
又是季风!
方木兮这一回真的生气了,气冲牛斗地去了五号病房。
丞相和另外一个病人都不在,就季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就他一个人……仿佛这是收拾他的最好时机。
方木兮一脸阴森恐怖的笑,然后关上了病房的门,柳眉一扬:“季风,你猜我要干什么?”
躺在床上的季风虽然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却根本没当回事:“爱妃,你是要来侍寝?”
“侍你个头!”方木兮扑了上去:“为什么要欺负我妹妹?快说!”
因为怕季风挣扎,方木兮死死的坐在季风的腰间,伸出手,想挠人家的脚底。
但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短了一点。不对!我方木兮手肯定没问题,是这臭小子的腿太长了!
方木兮根本挠不到他的脚底。
只好再往前坐一点,好啦,终于抓住了那像葱白一样白嫩的一双大脚。
一个大男人,好意思长这么白的脚!
我挠,我挠,我挠挠挠……方木兮一边动作一边笑得作恶多端。
“啊!啊!啊——”季风叫得惨绝人寰。
精神病院里经常听到病人怪叫,所以没有人好奇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木兮一直挠着季风的脚底,季风一直挣扎,却也无可奈何。
方木兮觉得这样整人特别过瘾。使劲的坐在季风身上,为了挠脚底前前后后没少花力气。
挣扎着嚎叫着季风却并没有讨饶,脸上甚至带着怪笑。
方木兮回头,见他红着脸笑得有点阴阳怪气。
自己只想着整他,考虑不周……
方木兮脸唰的一声就红了,赶紧夺门而逃。
女人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动物。
连方木兮自己也搞不清楚,明明是她贪玩为了整蛊季风最后弄得自己尴尬万分,却又为什么总觉得是季风的错。
以至于看到季风她就会想起这件事,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所以之后的几天她都不理季风。
而季风,在这几天里越来越作了。
最严重的一次,他和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打架了。
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力气都特别大,而且打起架来不似正常人会瞻前顾后,下手都特别狠。
第1次PK,季风便被打得脸都肿了。
六七个男性护工拼尽全力才把这两个扭打成一团的精神病人分开。
杜以文看着季风被打成猪头,吓得够呛。
“52号,你怎么能去跟别人打架?”
他可是见诚医院的宝贝疙瘩。因为他,季氏江山没少替医院的经济建设出钱出力。
所以杜以文见季风脸肿了,便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在自己办公室里不安的走来走去。
“方木兮,赶快到外科给52号弄点药。”
“方木兮,你一定要监督52号把药给吃了……”
“方木兮,你还是陪着52号去外科检查一下,万一有什么内伤呢……”
杜以文在5分钟内下了三道命令。
方木兮却终于忍不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可以不去吗?让其他护士跟着52号去检查。”
杜以文非常严肃地瞪着方木兮:“你说呢?”
“……好像不可以……”
“知道就好,快去吧!”杜以文挥了挥手,意思是叫她可以走了。
“哦……”方木兮低着头往外走。
至打方兰兮来见诚画了“屁股”以后,杜以文发现方氏集团的二小姐在医院好像没有和方木兮这个小护士有过多交集,他已经肯定他手下的方护士真的是个穷逼,跟方氏集团没关系。所以他吩咐方木兮做事连口气都变了。
此时又要方木兮一个女孩子去冲锋陷阵,杜以文是既想讨便宜又想卖乖:“哎,木兮啊……不是我不体恤护士,实在是52号这几天病情反复,暴力倾向太明显,别的护士根本不敢接近他,所以只好叫你去了。”
“敢情大家都怕挨打,就我一个人皮糙肉厚?”单木兮本来已经打算下去照顾季风了,但听杜以文这么说,她心里超级不爽。
“我不是这个意思,52号不是一直挺听你的话吗……我觉得呀,这是体现你工作能力的好时候,所以希望你好好表现。过几天我就跟院长说,叫他提前把你转正了!”
也真是让人费解!方木兮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经济学硕士,却偏偏想要赖在精神病院里做一个小护士。
杜以文给她画的这个饼还真起作用,方木兮果然听话的去5号病房了。
不过已经被打成猪头的季风还是没在病房。
方木兮问了丞相:“你家皇上呢?”
丞相挺忙的,不知在哪里捡了一本杂志,上面各地的事情都写了,他在帮着皇上批阅奏章呢。方木兮问他,丞相连头也没抬,忙中偷闲地回答:“皇上又到后院爬树去了。他说他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季风想逃跑?
难怪他老想着去爬那棵树,八成是在计划逃跑路线!
反应过来的方木兮却并没有慌乱,而是慢条斯理的走到后院,因为她知道那棵树已经被人砍了。
前几天从树上摔下来的那个“红果子”自己跑去找杜以文告状,说那棵树长得太高了,害得他成熟了往地上掉摔得屁股疼。
杜以文就说那棵树对精神病人来说是个安全隐患,所以找了工人把树给砍了。
季风坐在那棵树本来应该存在的位置,耷拉着脑袋,那表情比失恋还要落魄万分。
树不见了,只剩下一截树桩。
“小样!”方木兮走了过去,语气还带着调侃:“你咋不爬树了?继续爬呀!我看你每天都还挺有力气的。都被打成猪头了,还不知道在病房里歇着……”
季风蓦地抬头,紧紧的咬着牙关,他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方木兮,树呢!那棵树呢!”
他脖子上青筋爆出,怒目四顾,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困兽,正在那里伺机反噬。
一副即将狗急跳墙的样子。
方木兮愣了一下:“节哀,树被砍了”
“最后的希望都没了……”季风颓然瘫坐在地上。
太阳已经出来了,后院有点热。方木兮想把他哄回去:“你看那边还有一棵小树,你现在乖乖的跟我回病房,那棵小树会长大的,到时候你就又可以爬树了。”
“你当我是白痴吗?”季风突然咆哮一声,推了方木兮一把:“一定是你这个女人!一定是你叫人砍了那棵树!”
方木兮差点摔倒,好容易稳住重心。她知道在精神病院里工作要有勇气更要有耐心,所以再一次上前,笑容依旧六畜无害:“季风乖,别闹!我为什么要叫人砍树?知道你喜欢爬那棵树,我不会叫人砍树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季风咬牙切齿,那冰冷而充满戾气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莫名其妙的女人!是你贱贱的压在我身上乱动,我硬了只能说老子功能正常,就这么一点点小事,你居然就报复我,砍了我的树……”
“你说什么!”方木兮大叫了一声。
被人这么说,神仙也生气了!
方木兮在精神病院做护士被打过被骂过,都从来不在乎。但季风如此说她,瞬间点燃了她的怒火。
“叭”
方木兮一个耳光就扔了过去:“你个口无遮拦的神经病!”
季风愣了,随后冷冷嘶吼一声:“方木兮,你居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