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皇上走后,将军府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将军为这好容易得来的太平世道而忙碌,烽烟渐熄,百姓也都安定下来。重建家园的重建家园,依旧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虽不至富贵,却也过得舒坦安心。
暮序、端月、仲阳、暮春,杨柳抽出新绿,郊外亦是草色朦胧,点点青青。将军携着夫人梅见,义妹南鸢,好友青修一同外出踏青,在城外一处桃林处停了脚。不远处有座桥,这是条进城的主桥,故桥上来往行人颇多,而桃林这处更有文人骚客来此邀好友,携纸墨笔砚、茶器,斗茶作诗,好不快活。
他们择了一处坐下,车马停在一边,水月和两个小厮将带来的物品摆好,将军仲冬和夫人梅见,南鸢、青修他们坐在那赏景聊天。
青修站起身来拿起一块小石子一只眼眯起,猛地一抛,那石子在水上跳了几下,咕咚一声落入水中,亦迸溅出几滴水花来。身后几人看见拍手叫好,南鸢也上前试手,果然几颗下来,石子翻腾的越来越远,青修点头道:“南鸢,不错啊。”南鸢拍拍手,颇有些得意道:“这些我在山上时常玩的。”
仲冬两手撑地同梅见坐在那,抬头看着这二人笑道:“青修,这个你可要好好请教了。”青修闻言向南鸢拱手行礼:“师父在上,予徒弟点拨点拨。”皆笑了起来。
那桥下是一条不甚湍急的河流,却也十分宽广,故有渔翁乘着竹筏,那上面几个箩筐内都是刚刚打捞上来的鱼,旁边有个妇人喊道:“渔翁,你这鱼可是新鲜的呀?”
老翁将撑船的竹竿子竖起,扎进水中的淤泥中,稳了竹筏,道:“新鲜着嘞,方打捞上来的鲜活肥鱼,在这箩筐里扑腾着呢!”说罢顺手拿出一条来,果然是新鲜的,那妇人咧嘴笑笑,“那便买上两条,要大一些的哦。”
渔翁应声,挑出两个个头大的且扑腾厉害的,拿起旁边的竹棍子将这两条用水草编制起来的草绳将鱼串起,伸向岸边,“好嘞,娘子拿好,两条鱼十五文。”那妇人手上挎的篮子里拿出钱袋子,找出一串串好的铜钱,刚好十五文,接着那两条鱼放进篮子里,将钱挂在那竹棍子的顶端往后推推,道:“你可收好了。”
渔翁哈哈大笑,“收好了,收好了。”竹棍子收起,钱放进一只旧了的钱袋子里,拿起别在腰间的酒囊,闷声喝上两大口,今日又赚得酒钱,脸上带着满足,十分惬意。
将军他们见了也买了几条鱼,与青修一起研究怎样吃,梅见与南鸢、水月她们在一块研究煎茶,几个小厮在一起将带来的毯子铺好,一张小小的桌子摆放好,备好的糕点拿出来,瓜子果脯依样摆好。
那边南鸢清咳几声,道:“二位今儿怎么吃啊?”
原本低头商量的二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青修道:“今儿吃烤鱼,看我哥俩手艺。”
多么和乐的景象,有景、有物、有人、有树、还有许许多多令人愉悦的东西,此次出来,可谓收获颇丰。
日头打头,已到正午,南鸢这边的茶早已滚了两滚了,她跑去看看那边的鱼如何,还未走到便闻得一阵香味儿,走近瞧,那鱼烤的颇为焦嫩,冒出油来滋滋作响,再撒上带来的调料,真是让她咽了咽口水。
南鸢蹲下来眼冒金光,嘿嘿笑道:“这么香啊,好手艺啊。”说罢搓搓手,认真看着这鱼来回翻滚,香气甚浓。
青修看她已然饿了将手中烤好的鱼给她,“南鸢,看这里,拿去吧。”南鸢看向手边的鱼,开心道:“哇,多谢多谢。”接过这条鱼便兴冲冲地跑向梅见那去,“姐姐,快看,鱼烤好了。”
仲冬看南鸢那欢快的小碎步,不禁笑道:“看来是真饿了,”又看一眼青修,“不过呢,自有人对她好。”
青修低着头认真烤鱼,只瞧这认真劲儿过了头,连带着耳根也红了一红。
将军府出行,虽说只是游玩,连带着家人小厮都去也是不少人,这么围成一块成一个圆状,也是大的很。
有人道:“嗯,这茶煎的甚好,我喝了好几杯了。”
又有人道:“是了,那是夫人与二小姐她们煎的,自然不会差,而且今天这鱼烤的我方才馋的厉害,我可要多吃一点。”
南鸢道:“好茶配好餐,今儿这鱼你们还要多谢哥哥和中郎将呢。”
青修眉眼一动,直直看着南鸢,南鸢心里咯噔一下,她莫不是说错什么了,为何青修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是怎样的神情?她后来回忆,她看到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落寞,显得整个人都失了光彩。
午后将军和青修他们还有军事要忙,便匆匆回去了,路途中,马车上,南鸢问了梅见:“姐姐,我今日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梅见摇头:“怎的这样问?”
南鸢垂眸,道:“我今日明明夸哥哥和青修来着,哥哥自然欢喜,可青修他看我的眼神似是不喜,莫非他不大喜欢我?”
梅见笑笑:“他怎会不喜欢你。”
南鸢还是觉得青修似有心事,回头定仔细问问,若有苦闷,她作为好友也可分担。
远处一男子是个画师模样,看着前面即将消失的车马,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册,那上面画的可不就是方才南鸢他们在桃林的样子,都被一一画了出来,每幅图还有详细记录,那男子合上画册,嘴角微勾,朝反方向策马而去。
仲冬与青修如此急忙回府,事出宫中,掌事大监车肃文传密文,让他二人快快回京,皇上发怒,有要事相商。
此行不知是福是祸,可无论是什么,他二人皆要应对,回到京城,他们一行人回到将军府,接着便匆匆奔向皇宫。
南鸢与梅见皆不晓得发生何事,看事态并非好事,也只能在府中静候。
此时,南鸢回到望月馆,看到屋里的妆台上停着一只信鸽脚上绑着纸条,拆开一看竟是师父的信:小鸢,为师因有要事不得见你,遂托了人在京城一间名曰迎风客的茶馆,今夜戌时在那里他会接你去见一人。
见一个人?什么人?南鸢看看字条后面并无字也未说清是何人,这字迹也的的确确是师父的字迹,那便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