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我因睡不着,早早的就起来穿上熏好的衣裳,疏好头发,戴上花珠。我嘛并不像小月那么苗条,有点微胖,脸有点肉嘟嘟的,大大的丹凤眼,但是我对这样的自己很满意,打扮好开开心心地出门。
我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若是他们入席了我又不可以往哪里跑,大哥哥成亲那天他来了我就没见着他,所以这次我在他来的必经之路等着。早早的趴在假山那看着进来的客人,但是趴了好久都没见人来。
小月过来打趣我说:“这太阳才抬头呢,谁没事一大早的往别人家里跑啊。你肯定是昏了头,脑子都不好用了。先回来吃个早饭吧,不然人还没到,你先饿晕了。”
我埋怨她道:“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你起来时兴致那么高,大早上的不好挫你气势。”
“......”
我快速地吃完饭,又回到假山旁。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家丁领着他进来了,他是来得最早的。瞧他那样子还真和小月说的一样像个行走的土地公公。
小月忽地从背后冒出来幽幽地说道:“人是见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没想过啊。”
“他进去了,你要不回去睡会吧,你看看你这眼睛像从煤窟里出来的一样。你若不甘心,下午再来这里等吧。”
本来没什么感觉,现在经小月这样一说身体实在乏得很,睡觉去吧。我这一睡睡到了中午,娘亲打发人过来叫我吃午饭才起来。
里边是娘亲嫂嫂陪着舅母和几位大人的家眷一席,饭后我找了个借口就出来了。往前边院子里瞎逛着,很失望啊,就算是见到了人也没能说上话,现在的我大概像奄了的大白菜吧。这天气又焖又热的,糟糕透了,一身的汗,妆肯定也化了,算了反正也见不到他了,只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了,如果下次见到他也是这样远远的看着...
“莲莲”哎,这如凉风般的声音,是他?我猛的抬头,见他笑容可掬的站在莲池旁边的树荫下笑道:“怎么无精打采的,不舒服吗?”
我心里砰砰地跳着,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笑道:“我不太会走你家的路,走错了,刚好这莲花开得好,便在这休息下。”
“哦...上次见面,我还没来的谢谢你呢,要不,我带你逛逛我家的院子。”
他站起来道:“莲莲,几年没见,你都长大了,差不多也到了找个好夫婿的年龄了呢,今天你家里人多,让人看见我们单独在一起对你不好,我也该回席上去了。”说完他便往与我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早上早早的就在假山旁边等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也只是见到个影儿,现在,终于有个说话的机会,他却要走。见他就要走远了,我急对他嚷嚷道:“什么找好夫婿,我嫁不出去的话,我嫁给你啊,你不也没成亲吗?”
他一下就愣在那里,头也没回,久久才传过来话道:“这样的话莫要再随便说了。”他又走了,那背影感觉有点像乌龟缩头缩脑的,可该像乌龟的人不是应该是我吗?眼泪也管不住的留下来了,现在的我肯定丑爆了。
在那天之后,我都安安分分的待着自己的院子里,偏偏又是这火辣辣的夏天,热得让人头晕脑胀,等熬到秋天的时候我像被抽了水一样,我也不想这样下去啊,但是该这么办呢。
一天早上,和小月去找娘亲问安的时候,娘亲笑嘻嘻的提起了他:“莲莲,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啊我们老打趣说你和你泓叔叔的啊。现在啊,你泓叔叔要娶妻咯。早些日子,给他说了好几个姑娘他老是推说,刚到京上不稳定之类什么什么的来推脱,早两天啊,一个你舅妈说一个姑娘,实在不错,让你爹爹去和他说,他居然同意了。也是三十的人了,你爹三十的时候啊,你大哥都开始调皮了.....”娘亲后边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怎么回到院子的也不知道。啊,这老天爷你什么时候下场大暴雨吧,你能成全二哥和小月,也成全我一次啊。这样只看着他成亲,不甘心啊。我要在去找他,死也得死个明白。
小月在院外边坐着,看我出门便问我:“莲莲,你要出去。”
“你也一起来。”
“我不去。”
“我还没说去那里呢。”
“你准是去找李大人。”
“你还记得你坐船回来的时候怎么答应我来着。”
“......”她忽的像是想到什么,说:“你等我一下。”
小月儿去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后拿着三顶帷帽过来道:“现在风大我们带个帽子去吧。”说着,给我和青萝各一个,自己也带上了一个。
上马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知道他住在那里啊,只得心虚地说道:“小月,我们得回去问下娘亲,他住在那里。”
小月道:“我刚刚问过二少爷了,你只管想着待会怎么和他说吧。”
“小月,你怎么这么聪明,话说,你怎么想到要带帷帽。”
“遮丑啊。”
“......”
他家离我家很近,不一会就到了,他家门外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青萝向前问道:“老人家,李大人在家吗?”
老人家说:“你找我家少爷,可是他正要出门呢。有什么事吗?”
我问道:“他要去干什么。”
老人家感慨道:“我家少爷,要去叶家提个亲,少爷也终于要娶妻了。”
“忠叔,什么人在外边。”他和媒婆,一道出了来。后边还带着几个拎着礼品的小厮,他看着外边站着的我皱了皱眉头,道:“莲莲,你怎么过来了。”
我掀开帷帽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像是为难地说:“你回去,有什么事的话遣人来告诉我就行。”
“不行,这事我得亲自问个明白。”
“你哪有什么要和我讨个明白的,快些回去吧。”
“我说,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成么。”
“莲莲”他有点着急了,手足无措的。周围的人听后都吓了一跳,旁边的媒婆只在旁尴尬赔笑着。
我心里道:少了这门亲事,我把自己给你补上就是了啊。
“忠叔,你带祝妈去客厅休息会。”他先和忠叔说,然后又对着我们道:“莲莲,你们进来。”说完便急急的往家里走了。他家不像我家里那么大,但是院子倒是很雅致。
“莲莲,你胡闹什么。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整整大了你一倍的岁数。你长得漂亮,而且你爹爹前途也好,这京城里就没你配不上的人儿。你现在到这里来胡闹什么。”他在那气急败坏的说,我还没看过这个样子的他,准是气急了。
“可是,我喜欢你啊,我就想嫁给你。”
“你胡闹。”
小月在一旁说道:“李大人,莲莲是胡闹了,但是,她也是真心的,而且刚刚媒婆在那里,这事只怕是要传出去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这个事情我会和媒婆说不让她说出去。”
“你真不肯娶我。”
“莲莲。”
“你觉得,你不让媒婆和别人讲,别人就没办法知道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好在今天小月给了我帷帽。我朝他笑了笑,放下帷帽上的纱跑了出去。站在门口我深深的呼了口气喊道:“各位邻里乡亲们,来给我评评理啊,这李大人儿时说过要娶我的,现在转身就要去和叶家提亲了,大家说说这是什么理啊。”
他和小月在后边跑了过来,小月居然在门边躲着,他听了我的话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他急迫的样子,我才不管呢?今天你是别想去叶家提亲了。
“莲......我何时说过要娶你。”
“你说,如果我嫁不出去,你便娶我的。”
“你才十五岁,怎么会嫁不出去啊,你先给我进来。”他到是想拉我进去,但是又不敢拉拉扯扯的。
旁边的人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有人便有人问了:“姑娘,李大人今年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小时候,你才几岁啊。”
我回答说:“我九岁啊,现在我十五了,可以嫁人了,他也没娶妻,他就该把我娶回去。”
又有人问着:“你刚刚可是说,你嫁不出去,才让他娶啊,你才十五,怎么会嫁不出去啊。”
“小时候他救过我,人总不能忘恩负义不是,我得报答他啊,而且我只喜欢他,别的人我都不嫁,那不就只能嫁给他了吗,这样还怎么嫁得出去呢。”
忽的有个人连拎带推的把我弄进了门,听着泓叔叔对着邻里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听到吱丫的关门声。我被压着头听着上边的人说道:“莲莲你这事太没分寸了,太丢人了。”这声音,我转过去,便看到黑着脸的大哥。
我讪讪地笑道:“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回去爹爹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刚刚只是想着不让泓叔叔去提亲,确实没有想太多。泓叔叔用我看不懂的眼神在看着我,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是不是哪怕没有那叶小姐,他也不想娶我这样任性的人啊。他看了我许久,才对着大哥说道:“长风,你先带莲莲从后门出去,迟点我去找你爹爹说说。”大哥哥应到好,又拿了个信件给泓叔叔,便拉着我就出来了。
我们从后面出来,还遇见一个中年的妇人带着两个丫头,她见我便笑嘻嘻的打趣道:“姑娘,我见你到是喜欢的打紧,李大人若不娶你,你找我,我就住在隔壁,我儿子还没娶妻呢。你若愿意便过来给我当儿媳妇。”
大哥讪讪的笑着道:“小妹不懂事,让孟夫人见笑了。”然后便按着我的头,把我推进了车内。
进了车站内,小月把帷帽拿了下来,见到了我便捂着肚子一直不停的笑,我便不由得一肚子气把帷帽丢向小月说道:“你这小妮子,见我在那里闹,躲的远远的,生怕别人把你也笑了去。现在你到还来笑我。”
小月还在那里笑:“我很快就要送你出嫁了啊。”
听她这句话,我便问道:“你觉得他会娶我吗?”
小月想都没想就应到:“他会。”
“是吗?如果是就好了。”我喃喃,不知道是说个小月听的还是说个自己听的。
爹爹听说了这个事情后,气得跳脚。这次跪佛堂的是我啊,哎...爹爹来来回回的跺着脚走了几圈,指着我想说什么,终究气的什么也没说,摔门出去了。
晚间二哥哥和小月过来了趟,他俩还在一起笑我,这俩没良心的。不过,二哥哥带来个消息——泓叔叔向爹爹提亲了,爹爹同意了。我可以嫁给他了,这会,我真的可以嫁给他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小月蹲下来,抱着我说道:“这不是如你愿了吗?哭什么啊。老爷还在生你的气呢,你多跪会,跪完后便可以欢天喜地的准备当你的新娘子了。”
第二天爹爹一大早便过了来,鼓起两腮,长篇大论的对我说教了半天,才放我回院子了。日子订在明年春天,明年的春天一定是最好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