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信放寒假回国,沁儿独自去机场接他。那时候遇信已经是个22岁的小伙子,而沁儿也已经17岁了。
在熙攘的人群里,遇信一眼便看见了沁儿,而沁儿仍在焦急地左顾右盼。遇信偷偷地溜到她身边,猛从后面抱起她,把沁儿吓一大跳。她在他怀里扑腾求饶了好一会儿,遇信才放她下来。
两个人对视着,惊觉两年不见,彼此都变化了很多。
沁儿出落得更加美丽了,冰肌玉骨,体态婀娜;青丝披肩,脸廓柔美;眼如深林之溪流,含情脉脉;嘴似初春之桃瓣,粉雕玉琢;喜时笑靥如花,嗔时欲语还休;既如初起晨妆的唐朝仕女般雍容,又如餐葩饮露的天宫仙娥般多情。
遇信的相貌也愈加俊朗,昂藏七尺,清新俊逸;短鬓新剪,棱角分明;明眸如秋水般清澈,鼻梁似刀刻般挺拔;嘴唇微微上扬,依稀青须点点;静似高山深邃难测,动如流水潺湲温和;既有书生气质,兼具勇者锋芒。
两人对望时,除了久别重逢的温情,竟相互之间还有异样的情愫涌动。
遇信摸着沁儿的长发,笑道:“头发都长这么长了,人也长高了。”
“信哥哥,你有没有想我?”沁儿问。
“傻瓜,肯定有啊!”
“那信哥哥有没有在英国交女朋友?”沁儿又问。
“嗯,女朋友啊,我觉得还是等毕业回国再考虑吧!”遇信笑道,“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奶奶?”
“肯定有啊,你还不放心我呀!”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出机场,搭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相聚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幸福的,遇信和沁儿经常推着奶奶去散步、逛街、遛狗,都是为了多陪陪奶奶。而老太太因为孙儿们的陪伴也容光焕发,笑声多了起来,精神头也充足。她时常怜爱地看着沁儿,心想以后的她该何处安身。儿媳虽然未明着表现对沁儿的不喜欢,但是等自己身后没人再为她撑腰,这个家她也待不下去了吧!只有当她看见遇信和沁儿和睦相处,听到他们不知愁的笑声时,她的心才会稍稍得到慰藉。
但是当遇信像小时候一样一把抓住沁儿的手时,沁儿都会有些羞涩;而遇信有时候看着沁儿,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迷恋。而这一切都被老太太尽收眼底。
遇信和沁儿的房间相邻,一天晚上遇信沐浴完去沁儿的房间,房间没开灯,看见她穿着白色的束腰长裙站在窗前,乌黑的头发绾在脑后,她正凝神地望着天边的那轮明月,清瘦的身子被窗外的月光映照出一束绝美的倩影。那一刻,沁儿的身上洒满的不是月光,而仿佛是她数不尽的哀伤。
推开一半门的遇信舍不得进去,唯恐破坏这份宁静和美好。在他的心里,沁儿还是以前那个对他破泣为笑的小婴儿,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出落得如睡莲般清丽?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向月色诉说心事呢?她心里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会跟我分享吗?想到这里,遇信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开导沁儿,便推门而入,带上了门,悄悄来到窗前的沁儿身边。
“沁儿。”遇信轻唤。
“信哥哥,我经常站在月亮下想我的爸爸妈妈,要是他们都还在该多好。可有时候,我又觉得很恐怖,想到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就觉得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可是我不敢去触穿这个阴谋。我觉得自己的存在很不应该,因为我是被遗弃的孩子,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爸爸妈妈本可以不对我那么好的,可是他们怜悯我;奶奶、舅舅、舅妈和你也本可以不对我那么好的,可是你们也怜悯我;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乞丐,提着个竹篮子来向你们所有人来乞求关爱。我真的很卑劣。”沁儿仰头望着月亮,说出了这段话。
遇信惊异于沁儿的想法,原来在她的心里,所有的爱都是怜悯!那她这些年是怎么忍受过来的,难道我们每关爱她一次,她的心里就负了一份债吗?
遇信说:“不要说什么‘我’和‘你们’,而要说‘我们’,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也不要说什么‘怜悯’,而要说‘爱’,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怜悯,而是爱。怜悯是一时的,爱却是永远的;怜悯是高高在上的,爱却是平等的;如果我们对你的感情是怜悯,那从你出现到现在,我们做了多么浩大的一份工程!只有爱一个人,我们才会用心照顾她关爱她,希望她健康快乐。永远的。”
“我们是一家人。”沁儿默念道。
“沁儿,告诉我,你是真心爱我们,而不是出于什么可笑的感激吧?”
“我当然是真心爱你们的,但是因为感激而更爱你们。”
两个人站在窗前,明月将他们的影子勾勒成双,相溶于月色。晚风吹起,沁儿的头发飘扬,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阵清香,遇信看着沁儿,突然觉得她不再是和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而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佳人,他情不自禁将沁儿拥入怀中,沁儿也像小时候一样顺从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叶蓉渐渐发现了遇信的异样,沁儿所在的每一个地方,都伴随着遇信的视线,而那眼神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而仿佛掺杂男女之情。而沁儿的表现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叶蓉还是觉得问题严重起来,他俩从小就感情深厚,知根知底,俩人渐渐长大感情成熟,互相爱慕也是极有可能的。
叶蓉突然想起之前老太太跟她说的要遇信和沁儿结婚的话,看来并不是无稽之谈,可能是老太太已经看出了一些苗头。事情已经渐渐演变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但是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叶蓉心想,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克死了我的大儿子,怎么能让她嫁给自己的小儿子!再说,林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她想找遇信问个明白,又怕遇信原本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感情,自己一去问反而让他确定了。
后来叶蓉想到一个办法,就是让遇信早日成家,这样才会断了他的念想。正巧她的亲弟弟叶峰一家从韩国回来,因新置别墅的产权转移尚未办妥,所以暂居在林家。姐弟年少分离,久别重逢,自免不了叙旧热聊。且说她的弟弟叶峰,年轻的时候在韩国留学,之后在韩国开了一家美容产品公司,旗下自创了很多品牌。年纪越大,就越想回国,因此把业务重心转移到了中国,举家搬迁回国。叶峰在韩国娶了一个华人女子元秀连,元秀连在嫁给叶峰之前嫁给一个韩国人为妻,生有一个女儿,原姓金,后改姓叶,叫叶雅致。后来元秀连又跟叶峰生了一个儿子,叫叶俊皓。由于雅致从小由叶峰抚养长大,所以叶峰对她也是视如己出,十分宠爱。由于长年在国外,元秀连和她的一对儿女并未见过叶蓉及林家人。
初到林家,雅致便赢得了林家上下所有人的欢心,她给每个亲戚都带了从韩国买来的礼物,送给老太太的是一副做工精美的昂贵的樱桃木拐杖,送给姑父林植的是一对统一新罗时期的韩国陶瓷花瓶,送给姑母叶蓉的是鳄鱼皮的手提包,送给表弟林遇信的是一副价格不菲的高尔夫球具,送给苏沁儿的则是一对紫水晶手镯。甚至都不忘林家的帮佣,都带了一些济州土产蜂蜜分与大家。林家上下对叶雅致是赞不绝口。
叶蓉对韩国来的侄女叶雅致更是万分满意,见她长相秀美,面带福相,举止大方,善解人意,且具有韩国人的血统,比林遇信只大一岁,便欲撮合与林遇信。而叶雅致自见到表弟林遇信,见他仪表不凡风度翩翩,心里也暗暗存了一段心事。兼又听到姑母和母亲的言语,有撮合自己与林遇信之意,心里也不胜欢喜。因此对林遇信百般娇媚,时献殷勤。
而林遇信的心里已暗暗有了沁儿,认为世间的一切女子都比她不过,所以对于叶雅致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以“表姐”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