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越迫不及待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小林工整的字迹:前段时间,我无意中在手机上看到一篇描述绝症的文章,惊奇地发现,里面的症状和自己的症状一模一样,我内心忐忑不安,将这件事情跟小鱼说了,小鱼说,她妈妈去年去世了,症状和我的症状一模一样,她又问我,出现这样的症状有多长时间了,我跟她说,有十多天了,她说,她爸爸是名医,见过不少这种病人,一般得了这种绝症的人,只有一个月的活命时间,但她妈妈去世之后,她爸爸很难过,研究出了对抗这种疾病的方法,但是成功率很低,说可以免费帮我治疗,但不要告诉任何人,要我带上证件,去她所在的城市。l
傍晚,我趁着妈还没回家,去妈房间偷我的证件,突然看到一辆车停在我家门口,驾驶室里的背影很像我父亲,没等我靠近,车开走了。
我走进妈房间,看到桌上有一张离婚协议书,上面签着父亲的姓名和日期。
我很害怕,拿下了离婚协议书。
在找证件的过程中,发现了父母的秘密柜,花费了很大功夫才把秘密柜的钥匙找出来,把信件都放在母亲的秘密柜拿走了。
回到房子后,才想起证件没拿,又赶回去拿证件,看到一脸疲惫的母亲,她问我拿证件做什么,我跟她说,学校要用,看到母亲一脸疲惫的模样,我很心疼,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抉择。
如果我选择治疗,万一失败,那么父母离婚后,母亲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一定很孤单。
如果我放弃治疗,让父母重归于好,那么即使我离开了,父母还可以相互依偎。
是的,我要选择后者,母亲胆子太小了,必须要有人保护,如果幸福是稀缺品,注定要牺牲点什么,才能换来点什么,那就让我牺牲吧。
(**年**月**日)
小越又把日记翻到小林自杀那天:
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告别要用力一点,也许是最后一次,今天,我跟所有同学近距离心照不宣地聊了一次天,暗暗告别了一次,才发现原来他们并没有那么排斥我,也没有那么讨厌我,以前是我过份敏感了,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也许在他们面前,我会放低自尊心,享受友谊的美好,不管怎么说,我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可以安心实行计划了,说实话,我很怕疼,不知道刀子在手腕划过的那一刻会不会很疼,但为了妈,为了这个家的幸福,我豁出去了。
(**年**月**日)
小越合上了日记本,跑到房间,一阵悉悉索索声,将一个蓝色的智能手机,拿到了厅子,按下开机键。
老林快步走了上去。
“手机有设定密码。”小越心凉了一大截。
“给我”老林抢了过去,在上面胡乱按了几下,手机就开了。
“你怎么知道密码的?”小越有些惊奇。
“小林日记本最后一页有些”老林头也不抬。
老林翻开小林和小鱼的聊天记录,发现小林和小鱼是在自己丢了手机后几个月认识的。
从聊天记录得知,小鱼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比小林大两岁的异省知心姐姐人设。
她为小鱼解答过不少问题,还给小林在线辅导功课,小林的心事难题也都跟她说。
“难道是?”老林在心底犯嘀咕,打了一通语音电话过去。
那边拒接了。
随即回了一条信息:“小林,不好意思,我不方便接电话,你还好吗,这些天怎么没了消息?”
老林又发了一条信息:“小鱼,这些天我很不好,在接受治疗之前,我想见父亲一面,用自杀的方式将他引了回来,这些天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了一阵子,结果,昨天晚上我们家闹矛盾了,我离家出走了,证件拿了,钱也拿了,我想去接受治疗,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那头很快回复了消息:“也许可以,你在哪里?”
老林麻利发了个地址。
那头又回复了:“正巧,我姑妈在那里出差,明天中午12点,你在那个地址等她吧。”
老林快速回复了个好的表情。
“要不要报警?”小越在一旁声音有些颤抖。
“不用”老林罢了罢手。
“小越,以后我不在,你要看好儿子,不准他再搬到那个潮湿阴暗的地方住,也别让他一天到晚对着手机。”
小越把目光从老林脸上移开了,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雨慢慢停了,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透过树枝,把光圈一点一点投射在地上,近处远处时不时传来一阵小鸟的叽喳声,一道色彩鲜丽的彩虹悬挂在天边。
小林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自己全身湿透,背靠在一棵大树上,不远处有很多大树以及竹子,眼前的环境是如此陌生,他心底直发慌,意识慢慢清醒后,打量了自己身子一番,又站了起来,左右旋转,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自己还活着,他高兴得无法自拔,原地欢呼雀跃,自从上次从医院出来,身上的不良症状逐渐消失了,这样说来,会不会自己压根就没患上绝症?也许那些症状只是碰巧,又或者,在他自杀送往医院那时,已经把绝症治好了,一想到这些,他就更高兴了,双手张开,止不住打转。
当他转到一棵小树边的时候,突然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给咬住了,一阵被咬的刺痛,穿透他的神经。
他往下一看,是一条悬吊挂在小树的绿蛇,蛇约莫半米长,头较大,呈三角形,颈细,体侧有一红白相间的纵线纹路。
他立马快速甩动手臂,蛇掉在地上缓缓爬走了,此时伤口剧痛如刀割,局部剧肿发亮,他开始感受到重心不稳,胸有点闷,又有点恶心想吐。
这次是真的完了,他记得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篇文章,上面描述了中国毒蛇的种类,其中有一种,就是这种绿色的蛇。
他一屁股跌在地上,原本想着劫后余生可以回家,现在看来,还是安心等死吧。
他宁愿留给父母一个念想,也不愿在父母面前死去。
同样一瓶毒药,每天给人喂一点,和一下子将它灌到人口中,结果是不一样的。
何况,父母还有彼此,没了自己,他们相互依偎也好。
想到这里,小林长舒了一口气,自己始终是躲不过命运的蹂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