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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暴风黎明

很快,阿波罗尼亚这座繁华的城市便迎来了国宴之前最后的一个夜晚,与往常无异于白天的喧嚣相比,今日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不再有烂醉如泥的士兵四处打闹,也没有了风情万种的女性在街边搔首弄姿。

为了确保明日游行队伍的行进路线畅通无阻,以及防止平民因为不小心闯入而受伤,太阳神大道已经被军队用魔法屏障隔离,这大概就是今夜安静最主要的原因,即便知道如此,还是难免让人感觉不适——人总是会排斥“异常”,这大概就是天性。

漆黑的乌云遮住了皎月的半边,只留下两边尖枪似的月牙,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实际上,每年的这个时候,月亮都是这样,它是没有轻易变过的——人总是会对一成不变的“日常”感到排斥,这大抵也是天性。

又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圣女口中的话,而开始对一切都变得抱有戒心……

位于帝都中央的光辉至高神像,肃立在百米高的铁塔之上,那就是帝都的顶点,只要站在那个位置,或许就能一眼望尽整座帝都的景色——有不少人都这样幻想过,赫利欧斯也曾经是其中一人,不过,在他真正站在其上之后,便明白了一切都是过于虚幻的梦想。

无论站得多高都不可能看清帝都的一切,因为永远有“阴影”挡住一些你本来必须要看见的东西。

骑士把皇女从皇宫“偷”了出来,他不清楚阿格莱亚想要来这里的理由,不过既然是她的愿望,他就会去实现。高处的风并不乖巧,他犹豫着要不要抓住阿格莱亚的手,防止她娇小的身子一个不慎就被风的神明带走。

“明天,就是国宴了呢……”阿格莱亚轻声说到,“赫利,可以拜托你做我的守护骑士吗?”

“以阿特拉斯之名起誓,六神为鉴,我一定会守护你。”

阿格莱亚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少女的表情一如既往令骑士捉摸不透。

无数骑士为了成为皇女的守护骑士而争破了头,他们的一切努力只因她随口的一句话而白费,对于赫利欧斯而言,这是他必须承担之重,对于阿格莱亚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唯一能够知道的是,赫利欧斯绝不会放过成为她的守护者的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哪怕这样显得既无赖又无情——这么一想,他似乎也不过是利用权势与关系来欺压他人的贵族。

或许犯错总是无法避免的吧,罪恶也不可能永远逃避,只有坚定地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愤然前行,才是唯一正确的事情。

“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末了,赫利欧斯突然这样说到,这一句话,他说的格外认真,认真得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地说出来。

他本能地预感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攥住了他的心脏——或许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也说不定。

阿格莱亚没有说话,她静静地闭上眼睛,不顾骑士拼命压抑住慌乱的表情,倚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金色的发丝毫不留情地“骚扰”着他的脖颈。

“阿格莱亚……”

“让我靠一会啦。”

“……至少,让我把肩甲卸下来。”

“呜……五秒钟。”

骑士熟练地取下冰冷而坚硬的甲胄,随即便感受到肩上一沉。他放弃了对于这超出界限的行为的挣扎,闭上眼睛感受肩膀上传来的温度。

清风吹过,一阵微凉,赫利欧斯撩起披风,将阿格莱亚包进了怀里,娇小的少女被藏进了厚重的披风里,只露出小巧的脸庞,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

仰望星空,北边偶尔会有两颗叫不出名字的星星闪烁,南边倒是几乎被乌云挡完了。最明亮的六颗星,它们坐落在天空的六个方向,无视一切阻碍地散发着光芒——光明,黑暗,创造,虚无,时间,空间,代表着六位最古老的神明。

一切都不能够再祥和平静了。

所以,谁也不可能想到,今夜不仅仅是国宴之前最后的夜晚,也同样是菲比斯最后的安宁之夜。

——————————

黎明时分,唤醒阿波罗尼亚人民的既不是雄鸡破晓的啼鸣,也不是国宴开场的礼炮,而是来自天空彼端响彻大地的咆哮声与帝都上空如同琉璃寸寸破碎的鸣响。

在阳光还没能完全照亮大地之前,顷刻之间,黑暗的风暴裹挟着万千雷光笼罩了整座帝都。千钧一发之际,位于帝都制高点的光辉至高神像迸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星星点点的亮光飞速汇聚在帝都上空,将这毁灭的一击隔离在千米之外。

然后,这座包围了阿波罗尼亚与菲比斯帝国千年之久的神像终于用尽了神力,全身变得死灰,一点一点分崩离析,化作了漫天飞散的沙尘。

“敌袭!是魔族!”

城墙上的卫兵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城墙外侧方圆百里没有一丝风吹草动,量他如何尽忠职守也不可能望得见从天而降的敌人。

刹那间,数十千米的城墙上,数百座烽火一同绽放,片刻之后,帝都护卫军已经出动开始疏散群众。御林近卫手持长枪列阵在宽阔的街道上,骑士们已经着甲待战。

即使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菲比斯帝国最优秀的将士们依旧能够从容不迫地面对,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强者,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执着与骄傲,直到……

在阿波罗尼亚上空展开的太古结界之上似乎有着什么,它潜伏在无尽的乌云中,捶击着结界——每一下,皆如同万千雷动,天地为之颤抖,每个人都举头望天,在心中独自揣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终于,密集的乌云被震荡开来,在“那个东西”露出真面目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到吸了一口凉气,士兵们再也无法控制紧绷的神经,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只如同整座皇宫一般巨大的眼睛,透过已经布满裂痕的结界,凝视着地面上一切渺小的生灵。

“嗷——————”

悠长的啼鸣声再度响彻云霄,空中下起了黑色的雨点……不,那不是雨点,那些都是乘坐这只巨兽而来,一直躲藏于天空之上的魔族。

终于,结界承受不住重压,扭曲变形,轰然破碎。

注视着那些从天而降的“黑点”,战士们沉默着合上了头盔,拔出手中的长剑,那一刻,每一个双脚站立在大地上的人都恍然大悟……

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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