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春意阑珊。
一间寂寥的屋子,四面悬窗大开,洞进阴郁的天光和着袅袅的雨丝,旁出斜逸。屋子中间一扇巨大的梨木长桌,后面坐着一个俊逸的年轻人,手中持着一册书简,他的目光凝在书页上,久久才翻动一页,显是读得十分认真。过了许久,只听屋外轰隆一声闷响,青年的目光自书页向上移到桌边一瓶瘦梅上,一滴水珠滚落在上面,润湿了花瓣。“下雨了,怪不得如此润。”青年起身关掉四面的窗子,擦亮桌上一柄铜盘,燃着了上面固着的油烛。他坐回椅子,左手在椅壁上的云头轻轻摩挲,而后合拢二指轻轻一敲。右手则熨平书页,持了笔在书上断断续续的批注。如此,室内一片静谧,只一扇油黄的光轻轻摇曳。又过两个时辰,屋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青年前去开门,门外露出一张惊惶的脸。青年温声问:“玉箫,何事?”那门外小厮匆匆做了一揖,哑声说:“大人,小姐……被送回来了。”
青年随着小厮,快步穿过长廊和前堂.只见大门豁然洞开,密集的雨帘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分外不真切,三个褐衣的小厮围作一圈,一柄夜里打灯用的油纸灯笼滚落在石阶上,灯芯已经灭了。玉箫唤开他们:“大人来了,都让开!”众人纷纷转身作揖:“大人。”脸上是与玉箫如出一辙的惊惶与恐惧。逐渐显露出来的,是一具苍白的尸体。当看清那具尸体的脸时,青年觉得时间像是静止了,豆大的雨珠顷刻变得无比沉重,迫得他再也支持不住,膝盖发软,他扑通跪地,双目无神:“颦儿……”
老城北薛贵顾家长小姐,已仙逝的顾太爷吕善独女顾苑,表字颦颜,刚出嫁不足一年,就在这样一个漆黑的雨夜,被神秘地送回到了她的兄长顾示禾面前,以一副阴人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