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跟你说了什么?”萧紫宸继续道。
绿珠终于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公主……”
“就说了平常的一些事,比如上次的赏菊大会,是王爷陪他去的,并且他还同宴会上一个小姐打了一架,那小姐仇恨他,因为红月将他推下了水。”斟酌了一下,他还是开口。
其实说这些,秦红月的心里完全是没底的。
毕竟萧紫宸厌恶他学“红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然之前有所缓解,厌恶却并不少。
果然,话音刚落,萧紫宸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就在他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转身,只是叮嘱:“你若是参加,就万事小心,别落到了别人手里。”
说着,就出了房门。
他刚一走,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就松缓下来。
绿珠拍了拍心口,倒了杯茶,心有余悸地望向门外,道:“公主,这王爷一天天的,也太吓人了些吧。”
秦红月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将茶喝了一大口:“确实是,他这个性子啊,喜怒无常的,不好。”
全然忘记了,到底是谁让他的性子变得喜怒无常。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绿珠才又道:“公主,你真的要去参加这宴会吗?我刚才听你说,那些个小姐公子,仿佛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傻子,你终于聪明一回了,”秦红月颇为欣慰,点了点他的额,手里把着茶杯,“不过我当然要去,肯定要去,毕竟我是西漠的公主,若是想对我下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重!”
绿珠似懂非懂,摇了摇头。
秦红月笑了笑,却没再解释。
毕竟当初的落水欺负之仇,他还没有报。
他父母早亡,背后无人撑腰,哪怕当时错的并不是他,众人指责的却并不是那上官青玉,因为背后的上官家,是东辰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
他惹不得,也没本事惹。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了,他重生,本就是老天见他可怜,因此重活一世来报仇,如今仇人亲自来邀请,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曾经上官青玉有多欺负他,如今,他就要一一欺负回来!
好歹现在他顶着的身份是西漠公主,若是敢贸然伤了他,那就是破坏两国邦交,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绿珠,给我选一套好看的衣裳,三日之后,你我一同参加这宴会!”
绿珠不懂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也知道他并不是蛮冲直撞之人,竟然要去参加宴会,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因此应下。
“不过绿珠,”就在他刚刚要下去的时候,却突然又被秦红月叫住,“你说这萧紫宸,到底我这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他横竖都看不顺眼我?”
绿珠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两人对话经常说到的红月二字,灵光乍现正准备脱口而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这事,提不得。
秦红月也纳闷了,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而后一个人去了房内,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两人都是同一个人,没理由换了个身子,萧紫宸就会这么厌恶女人吧?
难道是因为,玉彩灵是要嫁个他做妻子的人,所以他才会这样对自己?
那这样想来的话,谁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要嫁给他,受尽一辈子的气呢?
秦红月打了个寒颤,不再去想这些事。
而早已经走出了老远的萧紫宸自然没有听见他这些话,此时天微微下着小雨,他却不管不顾地走着。
应该走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
自从红月去世了之后,他每天行如走尸般活着,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复仇。
他天性凉薄,以前有红月在,逗他开心,虽然他知道他是太后那边派来牵制他的人,却还是乐此不彼,至少还有个活人的样子。
可是自从他去世了之后,他就不知痛,不知渴,不知累,唯一会做的事情除了复仇,就是整日整日在书房写他的名字,画他的样子。
权利,地位,他通通都不在乎。
可是玉彩灵进府之后,每天都要在他面前伪装成红月的样子,假装自己是他,外人看不出,可他却是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种女人,分明是不知好歹。
若不是复仇之路还要用着他,他真想直接一刀架在他脖子上,要了他的命。
雨斜斜漂下,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到了一处偏坡的地方。
刚一停下脚步,他就明白自己走到了哪里。
远处一片竹林背后,有一新坟,甚至还没有立碑,只是一个小土包,却还是可以看出立坟之人有多么在意,周围竟然干净得连尘土都没有。
那是当时他亲手抱回红月的身子,安置在这里的。
而后,这里就成了王府禁地。
没想到他竟然走到了这里。
他打了个趔趄,腿下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还好右手苦力撑着站了起来,才不至于这么狼狈。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红月……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名字,鼻头一酸,堂堂大好男儿竟然差点落泪下来。
若是红月在这里,恐怕都要嘲笑他。
他压下情绪,伸手扯向一旁新长出来的一株草,怒火中烧。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看管的,既然让这里都长了杂草!
他将那草扯下,在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用别的什么东西了之后才松了口气,跪于坟前,靠于土上。
“红月,”他低声喃喃,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突然轻笑一声,那张绝美的容颜上顿时开了花一般,“你看你,总是这么不老实,睡着了也让我不能放心。”
“你若是在的话,指不定还要怎么嘲笑我呢。”
他突然就想到当时红月见他的最后一面,仿若要嫁他作新娘,劝他放弃皇位,他同意了。
而后边关三年,回来之后,先帝去世,萧敬哲登位,而红月,已经作为和亲对象嫁了出去。
三年前他说了一句话,而后不敢听到那个答案,所以去了边关,一待就是三年。
他问他,喜不喜欢他,愿不愿意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