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横瞪着他:“即便她是任我行的女儿,魔教的圣姑,你们也不能仗着人多欺负她一个,你回答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冲虚道长懊丧无比,摇了摇头,道:“魔教在八十多年前盗走了三丰祖师爷留下的一经一剑,我以为岳姑娘是魔教圣姑,想拿她去换先人遗物回来。”
令狐冲呸的一声,怒道:“你们要来取回一经一剑,大可堂堂正正的跟魔教讨要?为了这两件死人留下的东西,便忍心要了我师妹的性命,你真是枉为修道之士。”
冲虚道长因此事害了岳灵珊,心中懊悔不已,虽听他厉声指责,一点也不顾晚辈的身份,却丝毫不以为忤,叹道:“令狐公子,现在再骂再怨也无济于事,快设法分开他们八人要紧……”
令狐冲凄然道:“他们已然临近油尽灯枯,任何内力碰上他们,都无异于迎面给他们一掌,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的。”
冲虚道长沉吟道:“用你的吸星大法把他们功力吸走,他们功力一失,内力互拼自然消失,他们的性命便可以保住。”
令狐冲摇头道:“不行的,吸星大法太过霸道,它在吸收内力的同时,也会把人的精力吸干,变成彻彻底底的废人,何况我师妹的功力结成一体,浑厚无比,根本就吸不动。”
冲虚道长道:“岳姑娘为了对抗真武七截阵,已经耗损了大量的真气,此刻她的功力最多不过三成,整个武功根基俨然摇摇欲坠,不负全盛之时的牢固,已经挡不住吸星大法的吸力。”
令狐冲犹豫道:“以吸星大法的吸力,会不会将小师妹的功力全部吸走。小师妹的性子倔得很,她宁死也不愿意变成废人的。”
冲虚道长道:“他们八个人此时的功力仅剩下两三成,你的吸力再强,顶多吸走他们这一部分的功力,虽然他们以后会功力大减,却可以保住性命。”
缓了一口气,大声喝道:“生死俄顷间,须得做出决断,快啊!”
令狐冲迟疑了一下,当下走到岳灵珊和武当七人中间,运转吸星大法,一咬牙,双手握住了对方的肩膀。
岳灵珊和武当七人内功互相拼斗至斯,早就想罢手,苦于忌惮对方会在自己撤回内力时突然袭击,一直迟迟不敢停止对内力的输出。
双方一个内力阴柔,一个纯阳,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内功相互攻击,双方犹如身处冰火两重天,个中煎熬,只有身临其境的局中人方能切身体会到。
令狐冲的手附到他们肩上,顷刻之间,体内滚烫如沸、汹涌澎湃的内力犹如江河决堤,一泻千里,从肩膀处传至令狐冲手心,存入他丹田。
吸星大法脱胎于自北冥神功,有一个特点: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
吸功者本身功力不济,强行吸取功力深厚之人的内力,会使得真气倒流,凶险异常。
幸好令狐冲之前中了数道异种真气,在练成吸星大法后,将其一一化入体内。
此时他内功根抵雄厚,加之岳灵珊和武当七人拼斗良久,真气消去七七八八,他才得以顺利的吸走八人的内力。
岳灵珊内功拼到此时,内力膨胀不能自已,自身的阴柔内力混杂着对方传来的纯阳内力,阴阳相交,水火不容,痛苦无比。
令狐冲对她使用吸星大法,膨胀欲裂的内力忽然有了一个宣泄口,登时无比顺畅,当下催动剩余的内力,转入他的体内。
岳灵珊明知此举会加速自己内力的流失,功力越来越弱,精力也随着衰竭。
但若非如此,再拼下去,即便是自己保住性命,全身的经脉也会真气鼓荡下,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就此变成废人,更何况令狐冲是她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令狐冲以吸星大法同时吸收阴柔和纯阳两股内力,两股内力相克,在他体内猛烈碰撞,脸色登时变得又青又红。
脸青时,身子瑟瑟发抖,如坠冰窟;脸红时,身子滚烫如沸,如临火山。
不到一会儿,令狐冲将两股内力合而为一,化入体内,顿时功力大增。在功力此消彼涨的情况下,吸星大法的吸力更强,吸收得更快。
岳灵珊和武当七人不仅不反抗,反而将残余的内力源源不绝的送入他身上,内力一分分的流失,双方内功苦斗的僵局却可以瓦解,正是求之不得。
令狐冲吸得双方各自三成的内力,贮入丹田,再散入奇经八脉,此刻内力之高,已然不在任我行、左冷禅等人之下。
过不多时,岳灵珊和武当七人的力气渐渐抽干,内力枯竭如空箱,不再传到令狐冲身上,彼此内力粘结胶着难分的手掌,便一下子松开了。
双方手掌一分开,岳灵珊再也支持不住了,双膝一软,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令狐冲见她伤成这样,只吓得脸如白纸,惊叫:“小师妹,你没事吧?”
岳灵珊先是苦斗真武七截阵,又是内功相拼,功力又被令狐冲吸走三成,本身的护体罡气俨然失去神效,一番激战下来,着实伤得不轻,根本没有一丝力气来回答他。
当下令狐冲将她拦腰抱起,眼光中充满了怨毒,冷冷的瞪了半死不活的武当七人一眼,快步走到旁边的一个凉亭内,轻轻的把她靠在山石之上。
岳灵珊身受重伤,胸口气血翻涌,甚是难当,赶忙盘膝坐下,缓缓闭上眼睛,运转紫霞神功疗伤。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已西斜,空留一抹橙黄的余晖。
令狐冲静心的守护着她,但见她原本铁青的脸色慢慢转成白皙红润,心头悬着的大石,这才慢慢落地。
怎料她脸色完成变为红润时,一缕缕紫气从她细密的毛孔中散开,犹如一滴紫色的墨汁滴入画缸,整张脸竟已晕染成紫色,身子微微发颤,额头上冷汗涔涔。
令狐冲惊道:“这紫色应该是紫霞真气,莫非小师妹……伤的太重,运功走火入魔了?”
正要唤醒她,又想到运功疗伤凶险异常,一不小心会害她送命,内心焦急如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冲虚道长走了过来,他错把岳灵珊当成魔教圣姑,把她伤成这样,心底非常不安,在安顿好七个弟子后,便来看望下岳灵珊,顺便赔礼道歉。
却看到令狐冲绕着岳灵珊,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试探着问道:“令狐公子,你怎么啦?”
令狐冲见到他,眼神一亮,急道:“道长,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小师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冲虚道长心下一怔,凝神看着岳灵珊,只见她脸色一阵白,一阵紫,在又紫又白,白紫交错,绝美的脸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妖冶。
冲虚道长脸上的神色异常古怪,先是疑惑,再是震惊,随后回归平静,见到令狐冲急得都快抓狂,连忙劝慰道:“令师妹伤势无忧,她之所以脸色轮番变化,想来是在修炼一门极为精深的内功,此刻水到渠成,正临突破关口。”
令狐冲闻言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她整整等了六年时间,总算迎来紫霞神功最后一层的突破契机。”
冲虚道长心中暗暗称奇:“紫霞神功乃是华山的镇山之宝,传说中威力无穷,晦涩精深,便是华山创派祖师郝大通也没法练到极峰,想不到岳灵珊小小年纪,竟能达此境界。”
忍不住问道:“岳姑娘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何以能练成这等绝世奇功?”
令狐冲道:“紫霞神功乃是道家内功,和贵派的纯阳无极功类似,修炼颇为不易,修炼到第五层,便可与当代第一流高手一较长短,不过要练到第五层,至少要花费二三十年的时间。至于第六第七层,不仅要靠时间,更要靠机缘,小师妹天纵奇才,仅用了八九年的时间,便达到了第六层,这进境实已超越古人,原以为第七层最多再花两三年,就可大功告成,谁知,这一拖便是六年的时光,方盼得今日突破之机。”
冲虚道长默然半晌,喃喃道:“十几年……十几年练就道家高深内功……这等资质不说千古难觅,也堪称傲绝当世。”
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一丝羡慕和妒忌之色,长叹道:“华山真是好福气,我武当要是有这样的良材,我又何须行此恶事,急着拿回……唉……”
令狐冲看着颓然丧气的冲虚道长,本想劝慰他几句,只是拙于言辞,一时间默然无语。
岳灵珊凝神守一,心地空明,全身紫霞真气扩散到四肢百骸,刺激着周身诸多要穴。
她出生之时,深受先天真气之益,全身经络圆通,正是修炼道家内功的上等苗子。
紫霞神功脱胎自先天功,威力无穷,只是耗时太长,交由她修炼,时间至少可以缩短十倍。
也就是说她仅需用上十年左右的时间,便能完全练成紫霞神功,可她却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迟迟无法达到第七层,原因在于其他武功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