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撇撇嘴，深深地瞥了她一眼，“不感兴趣。”
“你放心，我没有其他意思。”她似乎看出了程默的小情绪。
“哦……那你说说吧。”
她收起笑容，寥有深意地望着远方，“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暑假，就在这个学校。”
“我当时也是在这里，坐在这个位置。跟爸爸吵架了，从家里跑出来，就偷偷溜了进来。”
程默正听的出神，柳杨突然扭头对她笑了笑，她赶紧别过头。
“我当时心情差极了，埋着脑袋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哭着哭着，有个人坐在了旁边。我慢慢抬头看了一眼，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他，他对我说了一些话，让我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程默皱皱眉，他还会主动找女生说话？
“他给你说了什么？”她问。
“他说……哭永远不能解决问题，与其一个人哭，不如让全世界陪你笑。”
程默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还会这些文绉绉的词儿，“好深奥，听不懂。”
柳杨笑了，笑的很真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大概意识就是化悲痛为力量吧。”
“噗嗤哈哈哈，这个解释就说得通了。”程默咯咯地笑着，“那然后呢？”
“因为我是偷偷溜进来的，怕门口的老爷爷，不敢出去，是他们带着我出去的。”
“他们？”
“嗯，”柳杨微微点头，“他跟一个男生一起进来的，我开始也以为只有他一个人。”
程默知道这个人是路鸣。
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文凡竟然会主动安慰女生，生气地瞪了一眼正在拍球的文凡。
“你喜欢他？”
“啊？！”程默吃惊地回头看着她，赶紧解释，“哪有！我，我，我还没成年呢……”
如果前面只是礼貌性地微笑，那么柳杨是真的被她的回答逗的咯咯发笑。
“我们不都还没成年吗？”
程默鼓着嘴，“反正就是没有。”
“好吧。你没有。”柳杨笑了笑。
文凡一个三分球投了出去，篮球在篮筐上跳了两下，从上面落了下来。王景川起身一跳接过了球，拍着球小跑着走到他面前，“文凡。自从路鸣走了，你的球技好像大不如前了啊。”
“今天跑了一千米，没劲了。”文凡走到篮筐下，坐到地上喝了口水。
王景川笑呵呵的走过来坐在旁边撞撞他肩膀：“欸，我们班新转来的柳杨你认识啊？”
“算是认识。”文凡淡淡说道。
“你喜欢她？”
文凡正喝水，闻声一口喷了出来。
他擦擦嘴角的水，扭头看着王景川，“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她？”
“不喜欢就好，你可别脚踏两只船啊。”说完，他起身过去接过球，一个转身起跳，篮球正中筐心。
脚踏两只船？文凡无语地摇摇头。
……
“文凡，程默，再见。”柳杨背起书包，对两人挥挥手。
“再见。”程默笑嘻嘻地对她摇摇手。
“你俩关系怎么这么好了？”文凡皱眉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不行啊？”
“没，行，当然可以。”文凡赶紧点头认怂。
“你走快点啊。”程默回头看着慢慢吞吞的文凡。
“我也想啊，这不下午刚跑了一千米嘛，走不快。”文凡无辜地说。
他抬头看见程默一脸狡黠地笑着看着他。
他心里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这小屁孩有时候有点让人拿捏不准。
他咽了咽唾沫，“你看着我干嘛？”
“不干嘛。”说着程默扭头就走。
文凡放心的松了口气，突然一记重拳打在他的右腿上，他一个激灵，疼的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你……”他龇牙咧嘴地瞪着她。
本来大腿就很酸痛，她这一记拳头算是打准了。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哈哈哈……”程默笑的不亦乐乎。
文凡趁她一个不注意伸手卡住她的脖子，“哎呀，疼，疼，疼。”
他并没有打算松手，就这样拽着她慢慢走着，任由她哭喊着。
走了好几步，方才松手。
“她说你们以前在学校见过？”程默理了理衣领，望着他问。
“嗯，”文凡看了看她，“那也是我第一次来这所学校。”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搭讪女生，还会安慰人。”她戏谑地笑笑。
文凡有点难为情地挠挠头，眼神直往脚下飘，“可能是一时头脑发热吧。”
她那时给人的感觉很孤独。跟他自己很像。
“我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哭，感觉挺可怜的，我就走过去坐了下来。然后就随便聊了几句。”
“随便聊了几句？”程默问。
“嗯嗯。”他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安慰她的？”程默笑笑。
“……我忘了。”
程默虽然好奇，也不想多问了。什么都想知道，未必是好事。
“对了，给你说个事，你猜王文月在北京发生了什么？”
“什么啊？”文凡问。
“她竟然奇迹般地和路鸣在一个班上，”她笑着合不拢嘴，“你说，他俩是不是很有缘？”
“是吧。”
奈何缘深啊。文凡觉得路鸣的好日子恐怕又到头了。
世界上的好多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聚散离合。何况缘分这么邪乎的东西，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生活的一些惊喜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
文凡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顺手把书包扔到沙发上，马上出现在厨房门口。
“妈？你怎么回来了？”文凡又惊又喜。
“怎么？我回来你你不高兴啊？”文妈妈笑着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刀不停地上下抖动着。
“没，我高兴。”他笑着说。
“对了，把家里收拾一下……等会有客人要来。”文妈妈说这句话没有之前自然，显然是有点底气不足。
文凡没有问什么，很听话把客厅打扫了一遍，顺便把妈妈的房间也扫了一下。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了。声音不急不慢，很清脆，不能算是噪音。
“凡凡，去开下门。”文妈妈站在厨房门口对他说道。
文凡从卧室出来，听到外面还真有人敲门，不会是妈妈的闺蜜之类的吧？他好奇地打开了门。
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皮肤黝黑发黄。嘴巴上还残留着一些胡渣，脸上不自然的笑着，像是小姑娘第一次见公婆一样，还有点不好意思。
提水果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凡凡，你怎么让客人站在外面啊！”
“哦！”文凡回头神来，赶紧接过东西，“叔叔，请进。”
“嗯。谢谢。”他笑笑的有点扭捏地走了进来。
“凡凡，叫李叔。”文妈妈从拿着菜刀就从厨房走了出来。文凡赶紧叫道：“李叔。”
“嗯，你儿子真棒，能在北阳中学读书。”
“那里那里……”
文凡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妈妈拿着菜刀在那儿边比划边跟他寒暄着。
“不好，我的菜！”
文凡撇撇嘴：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李叔冲他笑了笑，慢慢坐在了他旁边，两个手掌抓着膝盖，揉着裤子。
他紧张什么？文凡想。
两个人的性格在这一刻奇迹般地重合了，文字飞过的声音都能听到。
文凡干脆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翻着。
“撒哈拉的故事？”李叔盯着他手里的书说。
“嗯！”文凡有点惊讶，想了想问，“您看过？”
“看过。”他笑着点点头。
文凡不得不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刮目相看了，“那您喜欢三毛吗？”
他顿了顿，微微皱眉，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只不过相比刚才，要好看很多。
“我个人觉得三毛的书的情感很浓厚，会让你读着读着很容易陷进去，你会为她的喜悦而开心，她的遭遇而悲伤。”
文凡突然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给，您喝水。”
“谢谢。不过就三毛个人来说，我更喜欢她在撒哈拉生活时的性格，乐观，开朗，积极，敢爱敢恨。”他继续说道。
“可惜，终究是没有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口。”
他说完笑着看了看文凡，“你们男生不是喜欢看金庸的武侠小和灌篮高手之类的嘛，怎么也喜欢看这种情感类的作品？”
文凡笑笑，拇指磨了磨书角，“其实那些我也看过。”
文妈妈在厨房偷偷地瞄了他们一眼，笑着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小圆桌上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桌子上的菜都快看凉了。
“你们——吃啊，愣着干嘛？”文妈妈笑着给李叔和文凡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文妈妈转眼看着李叔，“柱子，别客气，多吃点。”
“噗，咳咳。”文凡含着一嘴饭团，没忍住一下子喷出来几粒，幸好他反映快，赶紧低下了头。
柱子是个什么鬼？
“凡凡，礼貌点，有客人在呢，”文妈妈也感觉到了刚才的口误，抱歉地看了看旁边脸上黝黑发红的男人。
“不好意思啊，大军。”
“没事儿，”他笑笑马上说，“对了，我还没给你自我介绍呢，我叫李大军，是你妈妈的同事。”
“听你妈妈说你在学校成绩不错，下次我一定叫我侄女多向你学习学习。”
文凡谦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凡凡，叔叔给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家啊。”
“哦，好的，李叔。”他点头如捣蒜。
文妈妈看着他，笑了笑，对旁边人说：“没办法，这孩子就这样。”
“是你对他要求太高了，我觉得他很好。”说着他着给文凡夹了快菜，笑着说：“正长身体呢，多吃点。”
文凡对这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关心弄的有点不舒服。虽然他知道自从上一次妈妈给他说了以后，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他始终让自己保持着最正常的状态。抬头笑着说：“谢谢叔叔。”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