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第二天。
我坐十楼阳台上,楼下三层上,都是悬空的大网。
我回想昨天看到这里最多的字,应该是“禁止”:
禁止空手坐电梯,违者除名。——某某处宣
严禁吸烟,违者除名。——某某处宣
女生宿舍,男士止步。——某某处宣
禁止停放任何车辆,违者锁车。——某某处宣
……
大家都在这些无人看管的“禁止”里,按部就班地工作者,生活着,快乐着,忧愁着……
想想自己也即将和他们一样,在这许多的“禁止”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消磨着青春,生命的色彩,顿时如同这富士康的墙壁一般惨白。
晚上,宿舍的工友们,在富士康的书面语里是叫作“同仁”的,陆陆续续地回到宿舍:泡面的泡面,洗澡的洗澡,看黄片的看黄片……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有河南的,有陕西的,有湖南的,有江西的……大家也都关切地询问有没有自己家乡来的。
我的对面,睡着一个江西的小伙儿,我们昨天聊了几句,就熟悉了。他叫罗涛,问我被分在哪个事业群了。
我说在哪里哪里。他说不好,去了就知道。
湖南子(我们都这样叫那个湖南小伙)说深圳的夜生活,还是蛮好玩的啊,不过得有钱,——有钱就好玩!
湖南子看上罗涛车间的一个女的,问能不能帮他搞到QQ号。
罗涛问湖南子能不能帮他介绍个对象,离过婚的也行。
都是憋得太久了。
二十郎当岁,不结婚又没对象,不想这事的就怪了。
他们问我有没有对象;是一个人来还是和朋友来;如果有对象,还可以申请在外面租房住:不过房租太贵,想便宜点的太远,不安全。
说起房租贵,我想起我在富士康的商店买香皂,一块以下的零钱,都是四舍五入,兜里有五角钱,根本花不出,没人要,要收也是一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