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睿也惊住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脑海一片混乱,头好疼,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祭司看着昏迷的芈睿,眼神复杂,眉眼下的那一点朱砂泪痣,让他思绪万千。
梦,醒不来的梦,梦中很多都是仙兰殿记忆中的碎片,还有芈睿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再醒来已经是几日以后了,芈睿躺在自己寝宫的雕花大床上,屋内没有其他人。芈睿起身,习惯性的走到鼓桌旁拎起青花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一片茶叶进到口中,芈睿用手从口中拿出,一瞬间,那叶片竟然在她手指尖舒展开成一抹新绿,叶心处长出花苞开出一朵白色的小小茶花。芈睿吓得一把丢掉,动作太大碰掉了茶盏,刚想捡起,声响却引得园中侍女破门而入,芈睿还没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来的人不是青鸾,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面熟,好像在哪见过,芈睿在脑海里寻找,突然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古草殿前那个术士。那女人朝着芈睿走来,芈睿本能的后退,一脚踩在了破碎的茶盏上,吃痛的后退几步坐在了一旁的鼓凳上,抬脚,一小片碎片插在脚心,芈睿倒吸着气轻轻用手拔去,碎片离开脚心伤口,之后长出肉芽极快速的愈合了。
“你没事吧”一句问话打断了发懵的芈睿。“没,没事,我刚没站稳,没事”芈睿迅速把刚拔出的碎片攥在手心里,站起来。速度虽然很快,但那女人却一点没漏的尽收眼底。芈睿顿了一下问道“你是谁?”
“我是极乐”以后由我来服侍你。说是服侍,语气中没有一点敬畏。
“哦,好,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芈睿想要支开她。
“那——极乐退下了”瞥了一眼屋内,极乐离开。
听到没有声音了,芈睿赶快坐回鼓凳上,抱起脚,看到自己的脚心处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犹如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放回脚,芈睿收起地上的茶盏碎片,坐在桌边,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幕,陷在吃惊中,无意看到桌上的青花茶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抓过来打开盖,伸手进去抓出一小把泡开的茶叶,在眼前打开手心,只见手掌中的茶叶由原本的褐色慢慢变成墨绿,绿,翠绿,嫩绿,结芽,吐蕊,开花。甚至她可以清晰的闻到茶花的清香。
重生,芈睿好像明白了什么,先皇一直在寻找想要得到的应该就是这种重生的力量。他囚禁仙兰殿应该也是想要得到这种力量,到最后他受了重伤,可能是仙兰殿不愿意再为他改命,他怕他死后,仙兰殿会把仙能交予他人。于是他听了祭司的话,将她炼成仙丹,他想着吃下仙丹他一样可以获得仙力,却不曾想自己没活到仙丹出炉的那天,就一命呜呼了。然而,他千般算计,终是想错了,这力量不是书卷,不是物件,是无形的,有着肉身骨血的人是不可能驾驭的,她和仙兰殿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应该是仙兰殿在召唤她,仙兰殿在等她。
芈睿还在捋清着思路,远处玄元殿内,一胡发花白的老者,与一马尾少女立于灵镜前,少女垂首在说着什么,老者目光深远。
没有人来打扰,芈睿一个人待在宫殿里,现在她最大的乐趣应该就是研究自己。她发现她基本不需要喝水吃饭,因为她不会感觉到饿,喝水吃饭只是习惯,尽管不需要但是她还是会吃下去,尽量不要被发现她已经与以往不同,还有一个发现就是她感觉不到冷热,温度永远都是那么事宜舒适。屋外寒风凌冽,她也只是穿一件薄纱衣。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仙凤臣从不和她一同进餐,因为他不需要。为什么他四季都是一袭白衫,因为他没有温感。当神仙原来是这么奇妙的一种体验。
夜晚,她试着用以前看过的玄幻小说中的方式,盘腿坐在床上,屏息集中精神,想要找寻到仙凤臣的气息,也不知道是方法不对的原因还是怎么了,屏息到快要憋死过去了也没有一点点感应。她试着想要飞起来,怎么闭着眼的,就是怎么睁开眼的,她试着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发现看不出屋门,听到耳鸣也没听出其他的什么。颓然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哎,神仙也不过如此,和小说里写的一点也不一样,感觉除了省点粮食外,啥作用也没有。
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睡梦中,她又回到了浮碧苑的莲塘边,莲花与莲塘边的梅花相映着,她看到仙兰殿的身影,她在找什么,在梅林间。她想要帮她找,还有好多不明白的问题想要问清楚,却说不出声音,动不了,硬是动了一下,却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天色还早醒来后的芈睿睡意全无,穿上鞋,不是因为凉,而是不穿鞋她的脚踩在哪里,哪里就生出繁花朵朵,诡异的很,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出去,却发现院内无人,院门大开着,门外的守卫看到她半跪于地行了礼便又回到原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软禁的,没想到这倒成了是她自己把自己关着了。。。不禁觉得自己很可笑。穿过澜园,又经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园,她觉得自己已经迷路了,正在踌躇时,一阵莲香和着梅香指引着她前行。
香味越来越浓郁浮碧苑的门大开着,没有人跟踪她,她一路都在注意着,径直走进去景致与之前却大为不同,满池的莲花已经衰败,梅林也已落花满地枝叶枯萎,月光下看起来整个园子显得阴森而诡异。忽然一阵梅花香打断了芈睿的思绪,芈睿顺着香味寻去,在枯萎的梅林中穿梭,走到梅林最深处。一株及其大而粗壮的盛开到荼蘼的梅花树映入眼帘,满园的花树都已凋败,只有这一株盛开到荼蘼。芈睿走上前去,有一种奇特的感应。她用手触摸那棵巨大的梅花树,碰触的瞬间,那树开始收缩,打开的花瓣开始闭合成花蕊,树叶卷曲,回到最初的芽,树枝收缩,整棵大树慢慢变成了小树,树苗,树芽回归到一粒种子。芈睿捡起种子,那种子在芈睿手里褶皱到一起,再打开时是一件没有燃尽的粉红色纱衣的一角。“这个——”芈睿突然想到,这个应该就是仙兰殿的那件丢失的纱衣,原来不是被藏了起来,而是怕她找到会回去天宫,给烧了。剩的这一角纱衣,飘落于此幻化成了这满园春色。轻风吹过,手中的半片纱衣吹至空中,簌的一声,燃起,化为灰烬。仙兰殿应该可以安息了吧,这个令她伤透了心的世界终于再也与她毫无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