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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再见(二十)

孙延芳与两位师兄弟于二楼小茶间谈事也不过片刻,里头打斗声一传出去,小厮赶忙求救又不好打扰听戏的客官们,只好跑上二楼去了。

孙少爷爱妻如命之事满城皆知,一进院子见那满地狼藉与双手鲜血淋漓的妻子,怎能不恼怒;院子里都是些个小厮,只能是奉命行事,说得上主儿的也就崔十安、魏靳还有那个头破血流哀嚎不已的鄙管家。

孙延芳抱着他的朝儿回了府,眼见少夫人这歇斯底里痛哭不止的模样,谁人都不敢上前去阻拦他。

那两位师兄弟本是一门,自然手足情深,替他收拾残局;一声令下将生乱者,护卫们就将崔十安、魏靳与那管家一同带回府里暗室关着。

倒不是他们不分黑白,只是他们都与崔十安不相识,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眼见为实的场面就是兄弟妻受了伤,自然护犊子;别人倒不说了,这魏靳品行不端,那鄙管家更是臭名昭著,且他们师兄弟几人不知前因后果,如若就此放过,来日再想讨回公道就难了。

崔十安见少夫人那模样也是惊得不行,自然不会怨怪,本就是因自己而起他也是满心愧意。

当务之急是送延芳夫妻回府才是,少夫人本就闭门修养,如今再次受了伤发了病,不可小视。

三人都关在了一块儿,那管家头被砸得不轻也不曾包扎更无人理会,魏靳撕下衣袍给他包了伤口后,这人便昏睡了过去。

这下暗室里能说话的就只剩崔十安与魏靳。

魏靳拿了一块儿帕子递给崔十安,道:“你擦擦吧。”

不知他脸上手上的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他最爱干净当然要擦一擦;只是魏靳不敢碰他,生怕又惹得他生气。

十安没接,淡淡摇头:“不用。”

他本就心思正乱,担忧着少夫人伤势,抬头望着天窗时看天色已暗,更是不安。

延芳托付在先,确实是自己失了信。

魏靳哪里能懂他的心思,只觉得人家嫌弃他,急急解释道:“这不是我衣摆撕下的,是手帕,我我我揣怀里的!”

噗嗤…

十安忍俊不禁,反问道:“你既替人包扎,有干净的帕子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倒不是嫌弃什么衣摆手帕的,关在暗室了还指望能多干净?只是看这一向无礼的人这么低声下气,甚至有些讨好意味的语气,让人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罢了。

魏靳看了那倒地昏睡的人一眼,低声道:“我义父并非常人,他的管家如果出事必定会有所牵扯。”

义父那样的脾性能对一个管家有什么情义可言,没说出口的隐情却是:义父许多秘事都是这管家去办,知晓内情不说更是义父心腹红人,想再寻一个能办事会拍马还做得滴水不漏的管事儿可难了,义父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孙延芳他们声名在外,师门又颇有名望,如今更是占了理儿,他们自然没事。”

“只是你…”

“只是我孤苦无依。”崔十安笑了笑,神色淡淡,接了下文,不甚在意道:“出身寒门无可依傍,此事又是因我而起,你义父必定不会放过我。”

难逃一劫。

“你别害怕。”魏靳安慰道,复而低下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毕竟自个儿都自身难保了有什么可说的。

似乎听到了些声响,崔十安扶墙起身,这一动弹拉着肩臂伤处,疼得他一下蹙了眉头,双臂抱胸,像是冷了一般。

来了几人解锁开门将他们带了出去,崔十安余光一扫,看一护卫抬手一把抓住了那昏迷的管家右腿,直接拖了出来。

崔十安很安静,不似魏靳一般吵嚷着要见人;他安静也不是累极,只是一步一步走出阴暗的石室,走上一排石阶石阶,每踏一步他都仔细去听身后被拖在地上的那恶人。

这脑袋一下接一下地从石阶,敲过落下,敲过落下,咚咚咚…

出了这暗室,见外头已是浓夜,四处灯烛已燃;孙延芳与他的两位师兄弟在候,意料之外的是,他也在。

张谨之。

“少夫人怎么样了?”崔十安上前询问,这时候哪儿还有心思想其他。

“无事。”孙延芳淡淡应答。

虽然看不出怒气,但显然是不悦的;看这衣裳也没换,两边鬓角的发也垂了下来,若不是五官俊郎看着潇洒,旁人定会看出原由。

这分明是刚刚安顿好。

“对不住。”崔十安叹了口气,诚心致歉:“是我连累了少夫人,没替你照顾好…”

“无关。”延芳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在这上头多说:“我知非你之过,不必自责。”

是啊,他孙府的护卫有两位在侧,从头到尾看得分明,一开始也是要带少夫人先走一步,若不是少夫人受了那句话的刺激,必定早早安然回府了。

没等崔十安说话,张谨之站出了身来。

正言厉色:“各自回府吧,今日少夫人一事不得外传,剩下的自由我处置。”

张府的人已经押住了鄙管家。

这事儿因崔十安而起,打斗于戏园后院,伤及无辜的孙夫人;算了一圈儿也没他张大少爷的事儿啊,怎么就他处置了。

他与孙延芳一向交好,是交心的朋友;孙延芳爱妻如命,必然不会放过生事之人,不亲自操刀碎尸万段都是好的了,他难道不知?

他怎么能把人带走。

“延芳。”他转身时崔十安看不见神色,只听见了声音:“此人我需带走…”

十安正面对着孙延芳,见他半晗眼眸,有些怒意,嗓音低沉:“自便。”

话音刚落,转身离去。

一众人等散去,魏靳欲言又止却也只能眼看崔十安上了张家马车,最后仍是缄默不语灰头土脸地随小厮回府去。

若他不愿,何人能迫;人家不属意你,说什么都没用。

属意之人无需开口,我自山海无惧,风月不顾地奔向他。

崔十安倒没分心去想那风花雪月,只不过这人拉着他上马车,不多犹豫就听话跟上了。

许多话正等着想问他;从何得知,为何而来,带走恶人是何原由,延芳是否因此…

许多话想问,却理不清头绪从哪儿开口。

车驾不小,能容两人;车驾不大,触手可及。

“疼吗?”

他执手细查,马车上也不知哪儿来的药酒,单手一倒一转,搁在小几上,三指捏起瓶上红布塞,上头沾了药酒;仔细地吹了吹,轻柔擦拭伤口处。

十安一回神,低眸一看,不知何时自己手背划了一口子,血已干凝色沉。

两人这几个月里,说的话不少,但问得最多的也就是这一句,疼吗。

“你要带那人去哪儿?”

十安问。

“难道要放过他?”

魏靳说的不像假话,那鄙管家的主子如果真是身居高位,出于无奈之下,张谨之屈于权势保下一命送回去,使得孙延芳不悦的话,前头的场面就说得通了。

谁知这谨之少爷笑了起来。

这笑意中的嘲讽可是明明白白,浅显易见;崔十安是看出来了这大少爷在笑话他愚笨呢。

有句话要说:我又不知背后隐情,你这又不细说分明的做法让人误会,有什么可笑的!

没等话说出口。

“且不说延芳与我相识多年,情同手足。”

他道:“为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言语交谈不过几字相连,本是平常;有些字搁一块儿就莫名让人心头一动。

十安看着他,一时语塞,不知作何以对。

“别想了。”

他一笑,明月不皎洁,星河不璀璨。

“今日确实事出有因。”

他说:“今儿是十五,回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

十安别开了眼,撩起窗帘,笑道:“多谢关怀了。”

他也跟着笑:“怎么谢?”

“恩断义绝。”

十安说这话时,嘴角还扬着笑意,只是小窗外晚风一扫,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仍笑着:“恩将仇报。”

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不当真。

“你我珈蓝寺定下的约,我都记着,你可别逗我。”十安放下窗帘,佯装不在意地说笑着:“否则可就麻烦了。”

有时十安也分不清:究竟珈蓝红枫悲戚孤独的谨之是他,亦或疏离有礼深沉的少爷才是他。

他倚靠在床沿处,左手屈臂支着脑袋,问:“有多麻烦?”

十安看着手上的纱布,默了许久。

“会忍不住犯错。”

谨之收了笑,嗓音沉沉地,没有了轻快的笑意:“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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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见了你,就忘记了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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