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一口气把话给说完了,然后他看了一眼水如意,发现水如意的面色变得惨白惨白的,却没有再说话。
阿福一看这样子,对着水如意说了句有事再喊他,就立马转身出去了。
听到阿福关门的声音,水如意原本强忍着的那根紧绷的弦就松了,然后直接就昏了过去。
等水如意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她依旧是愣着,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那一片屋顶。
水如意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她也从没有想到池中龙竟然会这么狠心,自己竟然会被休了,甚至休书还被公之于众了。
自己的颜面是彻底的扫地了。
此刻,来自休书的精神疼痛远超过了肉体的疼痛。水如意此刻觉得,她的生命几乎是毫无希望了。
她决定绝食,她绝望了,甚至她懒得动了。就这样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等待着死亡来临。
中午阿福来送午饭的时候,看了看水如意毫无动作,也没敢说什么。然后他把午饭给放下了,把没吃的早饭给带走了。
晚上的时候,阿福再进来送饭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他用随手提着的灯笼照着明,慢慢地走到了桌子边上,他把桌子上的油灯给点燃了。于是,屋子里就开始亮着那油灯昏黄的光。
看着依旧在那躺着的水如意,又看了看桌子上那没有动的饭菜,阿福忍不住开口道:
“水姑娘,您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您不吃不喝的,又有什么用呢?”
看到水如意依旧没有动,阿福依旧有些不死心地说着:
“我也不知道您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冤屈或者什么,我也不敢轻易猜测。
但是我这儿有句话想要劝劝您,不管您有什么问题,如果您都没了,那么什么就都没了。那当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您想想您的父母家人,他们又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你再考虑一下,如果您真的一去不回了,那会有多少的人伤心痛苦呢?那些给您造成麻烦的人会不会笑呢?这些,是您想要得到的吗?”
阿福说完这些话,又偷偷瞄了一眼水如意,他惊喜地发现那水如意惊讶转动了她的头,看向了自己,似乎是她听进去了。
一看到水如意她动了,那阿福继续说道:
“听说您还怀孕了,如果按您现在这个情况,那您就是要杀死这个无辜的孩子吗?孩子有罪吗?他只是一个尚未见过天日的孩子啊!您又于心何忍呢?”
听到阿福这话,水如意动了,她把自己的手伸到的肚子上,轻轻地摸着自己那微有的凸起。
幸亏在池府挨打得时候,没有打到水如意的肚子上。但是伤也打在了她的身上,不知道对于这个刚刚怀孕三个月的身子是否有影响。
无辜地孩子啊!你有活下去的权利,娘亲肯定会为你保留的。
水如意的内心是一阵阵地颤动,她突然明白,她得活下去。为了父母,为了弟弟,为了孩子,或者为了……
水如意不愿意去想,但是她知道,如果为了孩子,那么,就不可避免的跟某人产生联系了。
自己要活下去,还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是水如意当前的想法,这也是她活下的动力。
“谢谢您,阿福大叔!”水如意柔声对阿福说道。
阿福一听水如意的话,连忙摆了摆手。又担心水如意身体不便,轻手轻脚的把屋子中间的桌子搬到水如意的床边。
“水姑娘,一会儿您方便了,就起来吃吧,桌子给你放这儿,你吃着也方便!”阿福看着水如意有些不解的眼神说道。
阿福又跟水如意说了几句话,征得水如意的同意,把安伊斯图白给她抓得药给带下去熬药了。
见到阿福走了,水如意方起了身。虽然自己身上还穿着那天的衣服,只是有些破烂了,她还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她起床的模样。
水如意努力起了身子,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起来吃了饭菜。桌子上还放着一些涂抹的药膏,水如意看了看,一时没动,她在等方便的时候。
又过了一会儿,阿福端着一碗带着浓浓中药味的药进来了,他把药放在桌子上,见她没有问题,便走了。
水如意强忍着喝了那碗苦药,然后她把门栓给串上,方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用床前的布帘挡住了床,方才开始解衣开始涂抹药物。每次的触碰都是生疼的,但是,无奈,她还是忍住疼痛上好了药。
床的一角放着一套衣服,水如意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穿了上去。
处理完刚才的用过的那些东西,发现了一封信,她看了看那上边的两个字,哭了。
无论她哭的怎么撕心裂肺,但是,最终她还是收复了心情。
轻轻地侧躺在床上,水如意不想去想什么。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还是睡不着。
心烦之际,忽然想起阿福跟她说的话:在枕头下边,有安伊斯图白给她留的信。
水如意翻开枕头,下边有一封信,上边写了三个字“如意启”。
拆开信封,抽出里边的信。开头是些怀念以前的事情,然后是他的道谦:
“本是知心朋友,却遭无故猜忌,以至于谣言四起,我,对不起你。
《惊水》
朝梅立东香,落日挂西墙。
无意经风雨,何故惹风霜。”
静静地看着安伊斯图白的话,水如意的心变得很乱,眼中却忍不住留下了眼泪,泪水一滴滴的滴到了信纸上,很快,信就花了。
“对不起,我走了。一面是兄弟,一面是知心朋友,而另一面是朋友的妻子,如果因为让朋友失了面子,胖知心朋友丢了名分。我觉得,我该走了。
临走之前,我给你留下了一下东西:床上有一套衣服,你的伤口我不好给你换,又没有找到女人帮忙,就让它那样了。抱歉!
在这个屋子的柜子里,还有一套衣服,里边还放着一些银两,不多,也就二十两。说起来也是尴尬,出来这么久,却只有这么点儿的积蓄。
《告如意》
谁道春风总是真,一袭吹过万木春。
尽知昨日艳阳高,怎料今朝北风寒?
芬芳本是枝头立,劲风过后百花残。
今夕难料明朝事,海口浮言莫心烦!
以前的事情或许是不好的,但是现在、未来,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好了。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我要去行走四方,见识更多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勿念!”
读完这一封信,水如意再一次哭了起来。无论她是伤心,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水如意她被池中龙逐出池府,她也就失去了父母,无颜再见;她也就失去了相公;同时,她也失去了异性的知心朋友……
如此。水如意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就像失去了全世界。
那夜,水如意一直在哭。直到半夜,她终于哭着晕倒了。
晕倒的水如意,怎么也没看到自己昏倒以后的自身变化。
……
事发当天的池府。
水如意被赶出以后,池中龙心情复杂,他交代今晚再次聚饭之后,众人便散去了。
密室,青鸳站在神情复杂的池中龙面前。
“大官人,今日之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池中龙听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晚上聚餐时,看着少了一个人的桌子,众人是百感交集。虽然心里有话,但是却什么也都没有开口。
众人在无言中吃着饭,终于,在宴席吃了一半的时候,池中龙开口了:
“今日之事,即是为大家做的警告。如果再有违者,惩罚是违犯者乱棍打死。同时禁止别人帮助她,不然的话,也是同罪。”
听到池中龙的话,大家都是心头一冷,然后又缓了过来。
“呵呵!她也是自作自受,那就是这样吧。”
青香芳低声说了一句,虽然是低声,但是桌旁的人却是都能听到。
凤可宁看了看池中龙的样子,想要说话,但是想了想,却没有再说话。
米阿兰多雨看着场面的严肃,她淡淡地笑着,然后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看来我那三百两银子是没得收回了。”
池中龙听了米阿兰多雨的话,瞪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
“她最近这几个月挣了些钱,又有些积蓄,都归你了。再不够的,我给你补了。”
“相公您说笑了,看相公您说的,有那些钱就够了。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一看到池中龙那微怒的样子,她媚笑着解释道。一看她这样子,池中龙也不再表示。
四夫人看了看众人,依旧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
“水姑娘,水姑娘。我给您送早饭了。”阿福道。
清晨的时候,阿福又来送早饭了,他轻轻地敲着水如意的屋门。
当水如意给他开门时,那一刹那,阿福差点把手里的饭盘给掉到地上。
阿福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当然是一个女人。这就像是废话一样。令阿福他真正惊讶的是那个女人满头的白发,长发未经仔细搭理而飘飘如雪。
是的,白发如雪。一夜白头的水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