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池府的紧张氛围让没有干系的仆人们早就远远地躲开了。
安伊斯图白刚来的门口的时候,就有下人告诉他,池大官人要他去三明堂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安伊斯图白带着一脸的疑惑跟着引路的仆人穿过那池府众多的大小庭院,走到了池府东边的三明堂。当他走到三明堂的时候,堂内已经有了好多人在那等着了。
安伊斯图白仔细看时,却发现已经坐着大夫人青香芳和她的女儿池灵儿、二夫人凤可宁、三夫人米阿兰多雨和五夫人水如意分两排坐着。
另外还有十几个仆人分立在一旁。看到这些,安伊斯图白头脑中的疑惑不由得更多了。
安伊斯图白看向池中龙时,却发现那池中龙看向自己时,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复杂。
看向其她的人,多也是这种脸色,他脑中疑云更是多了。
“图白兄,今日请你至此,却是有事跟你有关,还是麻烦你了。来人,看座。”
池中龙看到安伊斯图白到了,便起身对他说道。池中龙他起身了,但是却没有走过去。
立刻有仆人领着安伊斯图白坐到了座位上,却是凤可宁的旁边。
“人到齐了,青鸢,你开始吧!”池中龙看着旁边的女仆平静地说道。
众人的眼神儿都看向那个女仆,那个女仆长相一般,并没有多么漂亮,倒是她的神色却是一直保持十分的冷酷。
青鸳是池中龙的贴身女仆,池中龙对她有绝对的信任。上次池中龙出事的时候,她去执行一项任务去了。
此刻,青鸳她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纸,她读了起来:
“大夫人青香芳有言,五夫人水如意与夫子安伊斯图白因为走的太近,对于五夫人腹中胎儿怀有迟疑态度。现在,请双方说话,定断是非过错。”
“大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伊斯图白听到青鸳的话,他看着青香芳一脸难堪地说道。
“呵呵!众所周知,夫子你安伊斯图白是个多情人物,却又是个单身人。这几个月,你除了给她讲学之外,你还三番五次邀请水如意那个村妇出去游玩。她进门这才多久?竟然就怀孕了。你说这事如何解释?”青香芳看着安伊斯图白一脸不屑地说道。
“混账,大夫人,若非敬你是我兄弟的妻子,就凭你现在的话,我非要抽你几巴掌。你无凭无据,怎敢如此污蔑别人的清白。”
安伊斯图白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看着青香芳,虽然脸上满是愤怒,但是他还是在努力保持自己的情绪。
“无凭无据?灵儿偶尔没事去找那水如意去玩时,多次发现是你和她在嬉闹。
但是你们一看到她来了,你们就会慌忙地停下来……”
青香芳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后来又让池灵儿出来作证,让池灵儿当着众人的面儿把她以前看到的情景又说了一遍。
听青香芳和池灵儿的话,人们看向安伊斯图白和水如意时就多了几分异样,还带着几分的蔑视。
“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按你们这样,无风也起雨了?”
安伊斯图白顿了顿,然后继续道:
“我安伊斯图白出来游讲五六年,谁人不知我的讲学方式?如果不信任我?又如何会有那么多人前来找我讲学?你不明真相,又如何敢说出这种话?”
安伊斯图白的话刚说完,堂内是一片沉默。但是很快,他就又开口了:
“百花园里的花开的再美,又怎么能跟野外的花儿去媲美?
飞鸟向往的是天空,游鱼向往的是大海,花儿向往的是阳光……我邀请五夫人出去游玩,只是为了让她打破牢笼,一解烦闷,见识更多的东西罢了。只是不知道你们为何会给我扣上这么一个臭帽子,侮辱我与五夫人的关系。”
安伊斯图白说完这话的时候,依旧是愤怒满面,微胖的身子也随着他的激动而微微颤动。
自由?牢笼?烦闷?枷锁这些词语像一击击的铁锤,重重地锤在每个的心口。瞬间很多的人胸口就有些缓不过来气了。
听着他(她)们的话,水如意并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她如果开口,以她的口才是无论如何也争辩不过青香芳的。
所以,她在思考,思索她跟池中龙的的过去。思索安伊斯图白来给自己教学的一切。
池中龙的走进,打开了她的心扉,给她带来的爱情。带她走出了小山村的封闭,却又把她带向另一个封闭:池府。与小山村的区域封闭不同,池府的深墙大院更多的是思想上的封闭。
而对于安伊斯图白,水如意明白,她跟他是没有逾矩的。她一直都只是把安伊斯图白当成是一个能够交心的夫子,又或者是朋友,别无他意。
正是安伊斯图白的自由思想让他与自己有了共鸣,所以,水如意她才会跟着他出去游玩。与其说是见识那些野外生长的花,不如说是为了呼吸一下池府以外的空气,自由而祥和。
但是她也明白,生于这个时代,就不得不遵服于这个时代,封闭而压迫是具有时代性的。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她能做的不过是私下跟安伊斯图白出去游玩一下罢了。
也仅仅是如此。这是个吃人的社会,也是个多难的社会。往往想跳出去的人,就会被周围的人给拉回来,痛扁一通。
想着想着,水如意的思绪就跑远了,她又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弟弟,想到了自己的家,想到了小山村的一草一木。
但是,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水如意茫然了,甚至没有听清楚堂上究竟是如何做出的判决,就连她被两个执刑的仆人按在地上,棍棒落在身上她也不知道。
最后一眼,她看到了池中龙那复杂的眼神,似乎有恨,有不舍,有无奈。然后,水如意眼前一黑,她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了。她想要动,却是一动,就觉得身体上是一阵巨疼。
水如意用眼睛打量着这个房间,一切都是简单的装饰。窗台前当着一盆花,似乎是黄菊花,正迎着朝阳绽放。房屋中间有一张圆桌,桌旁放着几张凳子,上边刷着红漆。
她静静地躺着,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
一会儿,一个衣着简朴的中年男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看到水如意醒了,他忙笑道:
“五夫人,不!水姑娘,你醒了?小人阿福,把您的饭菜给您放这儿了。您一会儿方便了,您就起来吃吧!你要是还有什么事,也尽管交待小人,小人一定照办。”
那男人谄媚的笑着,一边说一边走到屋子中间的桌子旁,把端着的饭菜放到了桌上。
看到进来的陌生男人,水如意先是一脸的紧张。后来听那男人一说,她才明白,这阿福原来是个店小儿。
阿福放下东西,见水如意没有说话,就转身要走。
“别走,我能问你个事吗?”水如意颤声说道。
因为身体的疼痛,她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呵呵!水姑娘请说。”
“你知道我怎么在这儿吗?”
“是图白夫子把您给送到这里的,他已经给您付了半个月的费用,也给您买了药,让您在这儿安心养伤。”
“那他呢?”
“图白夫子他把您给安置在这儿以后,又交代了我以后,就走了。他说他对不起您,他不该带您出去游玩的。所以他走了,他要去一个远离您的地方,不想再让您受到他存在带来的伤害。”
阿福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说道:
“哎!对了,夫子说他在枕头下给您留了一封信,他说您看完就明白了。”
阿福看着水如意,他慢慢地说着。
“我呆在这儿多久了?”水如意问道。
“一天了!你昏迷一天了,夫子把你带来的时候,你其实还是昏迷的。”
“你,能告诉我这两天池府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福看了看水如意,有些惊讶。但是他还是说了下去。
“我这话也是听店门那个要饭的来财说,你听了可别生气。”
阿福看了水如意一眼,看到她轻轻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
“据说池府前天早上开完那个什么三堂会审之后,就把您跟安伊斯图白夫子两个人给赶了出来。他们放出来话说是无论您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此刻,您都让池府丢了面子。池府是不能留您了,所以……”
阿福顿了顿,没有继续说。
看到阿福欲言又止的样子,水如意不由得紧张起来。但是她还是耐不住内心的情感波动,焦急地开口问道:
“所以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怕您听了受不住这刺激啊!”阿福有些颤颤兢兢道。
水如意深呼了一口气道,然后又说道:
“你说吧,我没事!”水如意轻声说道。
“池大官人说,他把您给休了,甚至还在那门外的墙上贴着。这也是我,我为什么叫您水姑娘的原因了。”
阿福听到水如意的话,就大着胆子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