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禁咒是到水望市找当地一家姓唐,叫唐东海的人,唐家有祖传的秘术可以解。
“你为何站在悬崖边上。”
“要是掉下去,可救不了你。”
男子听到说话声,看到自己脚踩的位置正是碎石。神情微惊讶,转身失笑道,“我看这风景美丽,倒是没留意走到了这里,多谢几位好心提醒。”
胥星河问,“你可知到水望市还有多远路程。”
男子的眉眼如墨画,气质儒雅。告诉他们,“不远,再走两里路就到。正好我也准备回去,我带你们走。”
同行的路上,月见问,“你是水望市人吗?”
“我家就在水望市里,我叫唐纤尘,各位怎么称呼。”
他们一一说了自己的名字,唐纤尘问他们从哪里来。
“雾樾市离这很远,你们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来找一个人。”
聊了一路之后到达水望市,市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自打进了城,卖菜的,卖鱼的,卖果子的,路过的,大的小的老的,都会停下来打招呼。
“大公子又去山谷了吗?”
唐纤尘笑笑,“家里闷,去散散心。”
“大公子,带条鱼回去吧。可新鲜了,你身子不好得多补补。”
“谢谢李婶,不过钱还是要付的。”
“这些是大公子的朋友吗?”
“这几位是从雾樾市来的,也是刚认识。”
“这男娃娃长得真俊,姑娘也长得好看,来,拿几个果子尝尝。”
他们都被热情的大伯大婶塞了好些个吃的,虽说是送的,还是偷偷放了钱。
唐纤尘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是要找什么人。”
青沅告诉他,“唐东明。”
“那我们又可以顺路了。”
到了唐家府邸,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原来这位翩翩公子,就是唐东明的大儿子,唐家大少爷。唐东明得知他们的来意后有推辞之意,没有立刻答应。想来也是人之常情,秘术乃是祖传,恐不能被外人所知。在意外得知胥星河是万凰宗掌门首徒,再加上唐纤尘也说有受他们帮助,这才应允。
“既是万凰宗之人,又对吾儿有恩,自然可以。不过这秘术需要三天后的戌时进行,你们暂且在府里住下吧。”
这时,一个黑衣服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爹,大哥,我回来了。”
“今日考试如何,是否过了?”
少年一脸意气风发,“过了!”
唐东明哈哈大笑,一脸欣慰,“如此甚好,甚好。”
唐纤尘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切不可骄妄。”
少年重重地点头,“放心吧,哥。”然后看向月见他们,“对了,这些客人是?”
“他们是我认识不久的朋友,替我招待一下,我身子有些乏了。”唐纤尘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叮嘱他。
“好的,哥,你好好休息。”
唐东明默然看他离开,没有说什么。少年带他们去后院,“我叫唐霖,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需要帮忙的地方找我就是了。”
青沅说,“纤尘看起来身体不舒服。”
“我哥的病是治不了的,一直如此。”
月见疑惑地问,“又是为什么,是毒?”
“不,那是因为大哥的经脉受损,再也不会习武,身体太虚弱。”
月见和青沅一愣。
胥星河给他们解释,“正常人的经脉受损,是不能再修行的,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你们应该没有听说过,水望市曾经发生过魔族出现的事情。”
胥星河说道,“师傅跟我提起过,那件事发生得突然。是万凰殿的大长老使用禁术才得以将几个魔人封印回去。”
唐霖语带悲伤,“没错,就是那件事引起的。”
月见第一次听说万凰殿,“人类还能将魔人封印?”
“万凰殿长老有封印的宝物还有口诀,代代相传,据说是很久之前精灵族首领所赠送。”
青沅和月见对视,看来人族和精灵族早已有了渊源。
“哥从小天赋异禀,什么招式一看就能记住,修为也比平常人进步得快,在当时甚至还打赢了一位院首。所有人都认为大哥前途无量,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大哥却告诉我,他只想守护水望市,保护水望市百姓。什么荣誉,什么名利,他都不想要。”
“后来,爹执意送大哥去万凰宗求学。就在离开的那天晚上,两个不知道如何逃离封印之门的魔人到市里来大肆杀人破坏。纵是我们一起抵抗,也仍不敌不过他们,便发出了紧急信号。没想到,大哥看到信号,半路折了回来。”
“人类如何能与魔族抗衡,我们只能任由其宰割,两人魔人连未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大哥他不放弃,依然拼命到底,可是当场被他们夺走全身修为,还被毁了经脉。后来万凰殿的大长老们来了,将魔人封印,加固了结界,这事才得以完结。”
月见和青沅对一个普通人类能做到这种地步感到惊讶,而胥星河则是佩服他无私的奉献,他不是天才,是英雄。
唐霖抹抹泪,黯然神伤,“大哥再也没办法修行,我们都怕他振作不起来会做傻事,轮流照看。好在大哥看得开,除了话不比以前的多,其它没有反常。”
夜晚,片片梨花悄无声息飘落在地上,铺满了石子路。
第二天,为了尽地主之谊,唐纤尘带他们上街游玩,“虽不及万凰市繁华,倒也算是应有尽有。可以看看有无喜欢的,就让我买下当做谢礼。”
月见笑着说,“我更喜欢好吃的。”
“前面有一家好吃的糕点铺。”
青沅问他,“你认为这世上什么最重要。”
唐纤尘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自己的心。”
本想问他在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在受了宛如拆骨剥皮的酷刑,是否后悔过。如今也不需要问什么了,因为明白了全市人还有家人才是他的引以为傲。
太阳快要下山,回去的路上唐纤尘看到巷子里蹲着的的熟悉的小身影。他快步走过去,月见和青沅还有胥星河跟在后面。
“小棠,你怎么在这里。”
男孩抬起头,双手揉着衣角,表情难过,“我想娘亲。”
唐纤尘用袖子擦去他的眼泪,“你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找到她了。”
他拉住唐纤尘的衣服,抽抽搭搭地哭着,“为什么娘亲不来找我呢,我不喜欢现在的娘亲,爹爹也不爱我了。”最后号啕大哭,“大哥哥,我知道娘亲死了,是回不来的,你别再骗我了。”
唐纤尘心疼地抱住他,也明白再多安慰的话语也不管用。等他哭累了便睡着了,唐纤尘将他带回去,然后差人到小棠家说一声,小棠家里的后娘听了只说声随便。
安置好小棠,唐纤尘拿了一壶酒四个酒杯到凉亭。本想给他们倒酒,胥星河以他们不喝酒婉拒了。
唐纤尘让仆人拿来茶,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棠的娘很早就染病过世了,李叔后来又娶了一个女人,也就成了小棠的后娘。这个女人表面对小棠照顾有加,实则动粗打骂。”
青沅问,“小棠的爹呢。”
“李大叔经常去外地做生意,一去就是十几天,自然不知。若是问起,也会说是孩子玩着摔了。在他回来的前几天,是不会在小棠身上留伤的。”
月见看着胥星河,一脸愤愤不平,“人类比我想像中的坏多了。”
胥星河无奈,“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小棠可有自己提起?”
“小孩子的话岂会当真,反认为小小年纪说谎遭了骂。旁人出头,也觉得是在挑拨他们夫妻感情。毕竟是家中事,外人不好插手。”
月见想了一下,然后神秘地笑起来,“我倒想到一个有趣的办法。”
他们走后,被风吹过的梨花零零落落,飞得满院一片,又掉了一地。月色明亮皎洁,洒在了庭院。小棠睡着的时候,眼角挂了泪,忽而嘴角上扬,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梦里是否有他思念着的娘亲。
这天,李大叔收拾好包袱,一如既往地说道,“夫人,我走了。”
他的妻子笑容温柔,抱着小棠目送他离开,“路上小心。”
“照顾好小棠,我会尽快回来。”
确定人走了,她就脸色一变,甩开小棠,凶神恶煞瞪着双眼,“自己玩去,少来烦我。”
话说,李大叔出门后不久,经过巷子便被人打晕。醒来之后就在一个空房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三个戴面具的人站在他前面。
李大叔面露恐惧,“你们要做什么。”
他们拿出一把擦得干干净净的刀,说得极为轻松,“自然是财。”
“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别杀我。”
“我给钱,放过我吧,求几位大爷放了我吧。”
其中一个戴面具的人走近几步,“钱,我们肯定是要的。不过,你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应该还可以卖多几个钱。”
听到这话,李大叔突然变得情绪激动,“别伤害他,我的命我的钱都拿可以给你们,只要别伤害我的儿子。”
“不行,你们一家做的恶事实在可恨,该杀。”
李大叔懵了,“我们都是好老百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这时,门被踹开,来了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男子,宛若嫡仙,一身正气,“你们几个还不放人。”
“哼,敢坏我们的好事!”
相互“打斗”了一番,三个面具人“落荒而逃”。李大叔被救后连忙道谢,“谢谢恩人,谢谢,我还以为会死在这里。”
“无需言谢,我也是恰巧路经此地。”
李大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又想起那些人的话,“刚才他们说我一家做了恶事,我实在想不通,可否请高人指点一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现在立刻前往家中,便可知晓。”
李大叔点点头,果真回家去了。
胥星河摘下面纱,表情不悦,“大费周章。”
其他人一同取下面具,露出熟悉的面容,“走,我们看戏去。”
李大叔回到家,就看到自己平日温柔贤惠的妻子在对小棠拳打脚踢,恶言恶语。难怪那几个面具人说他们做了恶事,没想到人尽皆知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顿时怒不可遏,狠踹了一脚,“你这毒妇。”
女人没想到他提前回来,害怕地跪着求情,“不是的,不是的,相公听我解释。”
“我还没瞎到这种程度!”
“蛇蝎心肠,我即刻休了你!滚出这个家!”
“相公!相公!。”
“滚!”
“饶了我吧,相公,相公!”
唐府,凉亭
唐帆笑着提来一壶酒和茶,“小棠的事情能够解决,多亏了月见的办法。”
月见说,“也是平日你对小棠的上心照顾。”
“这下你就放心了。”
胥星河说道,“你还是少喝些。”
“小喝两杯,无妨。”
喝了两杯,唐纤尘也没再喝了,聊起其他一些趣事。当晚戌时,唐家主按照约定给月见用秘术解了第三禁咒。为了前往下一处,在第二天清晨就走了,唐纤尘和唐霖给他们送行。
黄昏时分,路经一个村庄,听到几位妇人谈论的内容。
“听说了没,水望市一个姓唐的男子死了。”
“知道,知道,叫什么,唐纤尘。”
“年纪轻轻便去了,怪可惜的。”
“有人说他是从悬崖跳下去的,现在水望市所有人都在哭坳呢。”
“唉。”
第一次遇到他的那天,就打算跳下去了结自己的一生的吧。外面的伤痕纵然有时间可以痊愈,内心千疮百孔,时间只是种折磨罢了。
生前即使难过痛苦,也不显露脆弱一面,只留给大家温柔、坚强。这样的人,被人尊敬着。也许有人会问,他跳下去的那一刻,可想到那日半路折回的后悔,不会有后悔的,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月见望着被晚霞染红的天,“那日,若是喝上一杯就好了。”
是啊,喝上一杯就好了,他们停下来静静伫立,看着那片火红的晚霞。
唐东明在椅子上坐着,安静地一言不发,无言的泪水却沾透了薄薄的纸。
爹,对不起。
有人看到,在唐纤尘跳下的悬崖边上冒出了小小的松柏树苗,它的根深深扎入缝隙里。正如,唐纤尘的无私奉献,深深影响着水望市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