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瞎子砰然倒地,激起片片尘埃,赵雨柏腿脚一软,就背靠着树瘫坐了下来。
男孩拉满弓探身上前,对着它的脑袋又补了一箭,山里的动物都精的很,装死对它们都是简单的,等你上前,只要稍有放松,就会危及性命。
远处山林间,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同样身穿皮衣,棕色的皮肤五官分明,左嘴角有一处疤痕直至耳根,看起来有些让人心颤。
他身后背着一把大弓,左腿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箭囊,双手交叉于胸前,目光炯炯有神且有些冰冷,他漫步走过赵雨柏身边,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就走了过去。
男孩确认这头熊死了,收回弓本是腰杆挺直,但男人离他越来越近,他的腰确是越来越弯了,眼神也变的像是受惊的兔子。
连张了三四下口,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爹。。”话音还未落,男人左手如闪电般抽出,从身后取下巨弓,此弓高有二米三四,颜色赤黑纹理清晰,砸在男孩的肩膀,响起‘砰’的一声。
男孩立马被打倒在地,另一只手捂着肩膀,咬着牙硬出声道:“我...我知道...我哪里错了,爹。”
男人把弓在地上一杵,道:“说。”
男孩在地上蜷缩着,磕磕巴巴的道:“武器是...武者的生命,应...该时刻...时刻带在身上。”
男子话语中带有怒气的道:“步伐摇摇晃晃,我让你练的明察秋毫,你都就饭吃了?”
男孩团缩着,不断的点头,男子转身到赵雨柏身前,双眼盯着他,一只大手伸出拽住了衣襟,直接把赵雨柏从地上拽了起来。
赵雨柏口齿不清,道:“多...多谢。”
男子淡漠的瞟了他一眼,转身掏出匕首熟练的割下了一只野猪腿,放净血扛在身上,男孩也踉跄的站起身揉了揉肩膀,把熊被的铁剑拔了下来递还给赵雨柏,道了句谢谢。
“咕噜噜”赵雨柏肚子突然响了,和男孩对视了几秒,略显尴尬,男孩对着男子走的方向道:“老爹!”
男子没回身,只是抬起一只手,一遍走一遍道:“下不为例。”
男孩兴奋伸手拽住了赵雨柏胳膊,似乎完全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道:“走吧,请你吃肉。那是我老爹,没事他就是看起来吓人,诶?你叫什么名字啊?哦,对了,我叫高仙芝。”
赵雨柏有些不好意,一是因为他刚救了自己,还要请自己吃饭,二是刚才确确实实吓到了,一时间还有些呆滞。
“我,我叫赵雨柏,谢....谢谢。”
走了许久,三人来到一处营地,一处熄灭了的火堆,不远处是一个用木头和树叶搭建的营地,木头只有一面,斜着插入地里,上面铺满泥土和树叶,另一面用了两根更为粗大的木杆垂直支撑着,里面垫满了各种动物的皮。
远处还有一条小溪,男人走到篝火旁,扔下野猪腿,随后往营地木屋走,赵雨柏还在想他要干什么,正想着男人一个腾身,就跳上一旁的一颗大树的树杈上,他坐在树插的根部,靠着树干闭眼。
高仙芝指了指说道:“那是我爹高舍鸡,不用管他了,咱们先把肉烤熟了,等晚上他自己会吃的。”
说着他已经用匕首割起野猪腿上的皮毛,把血红的肉切成数条,赵雨柏也想帮忙,只能去捡些木材,留着一会烤肉。
长条的野猪腿肉肉质十分紧致,烤熟了汁水也多,两人足足吃了六七斤才肯罢手,收拾好后,高仙芝又带着赵雨柏去河边清洗。
“你住哪啊?”高仙芝蹲在小溪边说道。
赵雨柏也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洗着手回答道:“林左县。”说着他还指了个方向,他不确定只是感觉。
高仙芝坐在小溪边,很自然的接着问道:“那你爹你娘呢?”他纯真的看着赵雨柏,嘴角还有些许童真的笑容,而后者与他对视了一眼,低下头说道:“他们早就走了。”
高仙芝弹起身子凑了过来,脸皱起来赶忙问道:“去哪里了?”
赵雨柏沉默了几秒,道:“死了。”
高仙芝有些僵硬的一节一节的缩回了身子,好像团成了一团,弱小又无助,脸上天真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都不说话,过了会高仙芝说道:“那你比我更难受。”他抬起头,眼角有些荧光。
“我只是没有娘,我爹说我娘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是我害死的。”他又低下头,双手抱着膝盖团坐着。
他着一说让赵雨柏心里更不是滋味,两人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很默契的走回了营地。
高舍鸡把巨弓搭载木房上,自己坐在地上啃着剩下的猪大腿,只不过肉是生的。
赵雨柏十分诧异,眼睛瞪得老大,却不敢上前问只是望向了高仙芝,后者道:“没事,我爹他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赵雨柏还是不懂,只是‘哦’了一声,没有接着询问下去,高仙芝走到一旁对着高舍鸡道:“爹,你是不是去过林左县?赵雨柏就是林左县的。”
高舍鸡咽下一块生肉,看着赵雨柏,道:“知道了,明早我送他回去。”高仙芝笑着道:“爹,你最好了。”高舍鸡低下头,扭过身子接着咬下了一大块生肉。
赵雨柏这时才想起来,如果任哥听到自己失踪在深山老林里,一定会着急坏的吧?想到这赶忙上前,道:“高叔,能不能早点送我回去,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他可能会着急的。”
高舍鸡抬头瞅了眼天,嚼着嘴里的肉,模模糊糊的说到:“今天,不行了,得明天。”
天确实有些晚了,太阳快要下山了,从早上家里冲出来到现在已经有数个时辰了。
听言需要明天,赵雨柏急的脸上都有些冒汗,脸色微红,道:“叔叔,求您了,晚回去我哥哥会急坏的。”
高仙芝也在一旁道:“爹,你就送送赵雨柏吗,爹你武功高强,跑起来很快的吗。”他说完被高舍鸡一个白眼打了回去,就像是霜打的白菜,瞬间蔫了。
赵雨柏急得来回踱步,忽然间高舍鸡把嘴中的猪肉混杂着血水和口水都喷了出来,一个横步跨到木屋旁,抓起了弓,赵雨柏刚看这,只是觉的眼前一模糊,那箭已经就架在了弓上。
高仙芝看到老爹的眼神,赶忙拿起武器,并把赵雨柏拉到一旁。
“是道上的哪位朋友?”高舍鸡对着一片寂静的野林喊道。
声过,三人都自然而然的静了下来,只听得山风刮动树叶,这声音让人在安静的坏境中竟有些千军万马过境的感触。
“高句丽人?我只是来找一个孩子的。”幽静过后,声音徐徐传出。
随后一身白衣的任进,从一棵树上跳跃而下,与以往不同此时的他腰带上系着一把剑,剑鞘有三尺多长,一指之厚,棕褐色的皮革裹住泛着油光,剑鞘两头都有白金镶嵌装饰,剑把也是如此。
高舍鸡眼神有过瞬间的恍惚,可能是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是高句丽人,自打数十年前,骁勇善战的高句丽人被大唐打败,已经举族迁移到中原,整个东北数州也仅剩下了廖廖数人。
看到来着,赵雨柏立刻向前跑了两步,大喊道:“任哥,是我,我没事啊!是他们救了我。”
任进笑了笑,他知道赵雨柏无事,也没有被胁迫这才露面,与之一间,他微微弓腰,双手由掌心与手指相连的关节弯曲近成直角,双手大拇指冲天甚至,双臂成弧状,微微鞠了一躬,道:“多谢。”
高舍鸡眼神在赵雨柏和任进间来回徘徊,但也是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弓。
“那是你哥哥?跟你张的一点也不像啊?”高仙芝放下了武器问道。
赵雨柏面露笑容的说道:“他不是我的亲哥哥,但是对我来说,他比亲哥哥更好。”
高舍鸡把弓放在身旁,又坐下拿起大腿道:“不用感谢,他也救了仙芝。”
任进赶忙又道:“冒昧了,在下任进。”
高舍鸡眯缝着眼,道:“我不如你有名,姓高,名舍鸡。”
任进瞳孔微缩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在夜色中只有一人看到了,这时赵雨柏带着高仙芝走了过来,道:“哥哥,哥哥,他叫高仙芝,要不是他我就那头熊瞎子给吃了。”
任进道:“那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赵雨柏只得又对着高仙芝连说了两声感谢的话,后者连连摆手。
几人坐在篝火旁聊了会天,当然主要讲话的就是赵雨柏和高仙芝,任进和高舍鸡二人都在一旁不怎么言语。
等到天有些黑了,才拿着一根火把带赵雨柏回家。
两人走了一段,任进微屈膝道:“上来吧,你走还要很久才能到家。”
赵雨柏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了上去,任进道:“抱紧了。”随后一个腾身窜出数米远,给赵雨柏看的十分兴奋,之前就想问任哥他练过武这件事,只不过一坐在火堆旁跟高仙芝聊起来就收不住了,把这事给忘了,这才想起来问。
“哥,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啊?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趴在任进的背上问道。
任进一边跑一遍说道:“怎么,想学吗?”
赵雨柏连着点头道:“嗯,嗯,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