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不久,谢媚的小院里来了三个人,正是玄远、玄静的刘喜。
对于玄远来说,谢媚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说熟悉是因为窦山曾向他细说过谢媚的种种精明能干之处,甚至还有自己为娶谢媚而用的不太光彩的手段,所以玄远知道这是个聪明娇媚的女人。说陌生,那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谢媚。
原本以为他与谢媚不会有相见之时的,不想窦山果真出了事,他不得不亲到苏州城。可要直接到苏州分舵找那位云修公子又很是不妥。
刘喜是个机灵的人,看出了他的为难,便提议先去见谢姨娘,之后的事情再说。玄远思之再三,也无更好的办法,只得随着刘喜来了这里。
谢媚见到玄远、玄静一副道长的打扮,而刘喜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的样子,便知这就是窦山交待过的修和观的玄远道长了,忙福身以礼:“谢媚见过两位道长,未曾亲迎,还请观主见谅!”说这话时虽然没有看着玄远,但却是朝着玄远所在的方向。
玄远不由得心中感叹,如此娇艳聪明的女子,怪不得窦大哥要用那般手段强娶过来。
之后请玄远上坐,命春妮奉上新茶,并给玄静带来了许多好吃的点心,玄静见之大喜,只言好姐姐惹得春妮抿嘴直笑。
“道长此来可是有了奴家夫君的消息?”
玄远沉吟着不知该如何说起,毕竟窦山现在下落不明,告诉谢媚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谢媚见他迟疑不言,知道窦山必是出事了,但她本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就强压下心中的忧虑,说道:“无论什么情况,道长只管说来,谢媚这里先行谢过!”起身又是一李礼,神情镇定,不见丝毫慌乱。
玄远见之心中亦是称奇,也就不再犹豫将自己与刘喜探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谢媚听完之后立即问道:“观主说找到了一块写着血渍的布片,可否让奴家看看?”
玄远掏出布片,春妮忙上前接过,交到了谢媚的手中。谢媚看到血字,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的确是窦山的笔迹,又将那布片用手搓了搓,正是窦山当日走时所穿的内衣的材质,看来这必是窦山留下来的线索无疑了。
“布是夫君衣服上的,字也是夫君留的,看来夫君这是要告诉我们他的下落是与‘翠红’有关了,只是‘翠红’又指什么呢?”
玄远乃是方外之人,谢媚虽然聪明,终是女子,又怎知“翠红”所指何物,倒是刘喜只觉得“翠红”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愁眉不展间,吃完桌上点心的玄静疑惑的说道:“师兄你不是要找那个怪公子吗?难道不去了吗?”
一下子提醒了玄远,自己弄不明白,但那云修公子可非凡人,定是能窥得其中奥妙的。当下,别说要请云修公子过来,谢媚听后也是眼前一亮,便对春妮交代,让她悄悄去分舵,请云修君子过来。
春妮见到懋修的时候,凌威刚走不久,懋修知道玄远要见他肯定有事,再加上自己也要与玄远商量解运漕粮的事,便把景贤唤来,和阿岩一起回城中去见玄远、谢媚。
见到那布片上的“翠红”二字,张懋修立马想到那邓小驴提到的翠红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翠红苑必与熊雠关系密切,看来自己等人是要夜探翠红楼了!
懋修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番,听到翠红苑是一家妓院,阿岩、谢媚都有些不愤,又听到某些人还要夜探妓院,阿岩直接出言反对,谢媚则是欲言又止。
刘喜听到这里,立马想到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翠红苑了,立功心切,也就不顾场中纷扰,忙对懋修说道:“公子,小的知道那翠红苑。”
“你且说来听听。”
“我跟着舵主曾去过这翠红苑一次,不过小的没进去,舵主让我在外面等着。翠红苑位于苏州西城,是一处几进的大宅院,门前有大汉管着,也不怎么招揽生意。出入者,看上去非富即贵,也算苏州城有头脸的人物。
“那窦山是何时去的,你知道是去干什么吗?”老师问道。
“男人去那个地方还能干什么?”阿岩低声骂道。好在众人的注意力不在她那儿,倒不曾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有懋修听力过人,自然听得分明,只是心中苦笑,他倒不觉得那窦山是去寻花问柳的,可也没办法解释。
果然刘喜说是十月初去的,窦山说是去见什么京城里来的大人物,至于谈什么事他就不知道了,只是此后不久,窦山就安排了烧船换粮的事。
到这里大家已知这翠红苑肯定与窦山的下落有关了,阿岩也知事关紧要,阻止懋修已不可行,便坚决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往,懋修无奈,只好同意。
当然在此之前,懋修、贤宇与玄远就明日凌威暗运漕粮一事,又细细商量了一番,敲定了之后的章程。
作为千面罗刹的亲传弟子,阿岩出手果然不凡,在她的精心打扮之下,崔景贤已不再是个英姿俊逸的少侠,而变成了一个有些沧桑的中年人,虽然衣着上乘,但掩不住风霜之意,好似满是故事,其实阿岩不知这样的男人恰是少女少妇的致命毒药。
而旁边跟着的懋修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一幅乡下土财主的打扮,不仅大腹便便,而且脸上满是黑痣,最厉害的地方是嘴角还长了一撮长毛,可真是丑出了境界,。
阿岩自己则是贴上了假胡须,脸上不知涂了些什么,稍有些发黄。当他们三人出现在玄远、谢媚等人眼前时,大家一片惊愕,真是无从辨别。倘若说阿岩多少还有之前的旧貌的话,迈着罗圈腿的懋修可真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了,哪有风姿卓越的张家三少爷的风采。
惹得谢媚掩嘴偷笑不停,而阿岩则暗自得意不止——就你这样的,到了青楼,看哪个姑娘会主动贴近你。
懋修很是无奈,但也明白阿岩的心意,何况他本不是去寻欢作乐的,这幅打扮倒正和心意,方便挥霍,于是就一幅山西土财主的腔调:“走了走了!”率先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