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是被震醒的。
醒来的她感觉晕晕乎乎的,仿佛腹中的食物和酸水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吐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耳边是轱辘轱辘伴随着震动的声响,眼前则黑漆漆一片。
她伸了伸手,发现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
好像……是个麻袋里头。
青青有些着急了,推了推袋子,发现口子被绑住了,蜷缩起来的姿势让她十分难受。她撑了撑布袋子的口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粗麻绳绑了起来,连动弹都有些困难。青青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莫名,心中一急,便不由朝外喊出声来:“诶,来人啊,有人吗?快放我出去!这是干嘛呀,快放我出去!”
人牙子推着车,正在一条土路上气喘吁吁地推着车,他怕就怕这小妮子突然醒过来,所以特意赶了这段夜路。结果才走了两个时辰不到,青青居然就醒了。
他连忙低喝:“别吵!别吵!”
“你是谁?”
青青问得很大声。虽然这是夜路,但大小算是条商道,所以保不齐会有别人路过。被路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这人牙子一担心,就抽出独轮车上的木棍朝麻布袋上砸了两下。
人牙子对于不听话的“货物”见得多了,收拾起来也很有心得,所以这两棍子下去又准又狠。青青挨了这两下,吃痛不已,顿时不敢叫唤了。
人牙子抽了两棍,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暗道:“怎么,不是说已经对她用过甜香了么?看来这些乡巴佬用药还是差一截。实在不行我给她用点儿蒙汗药得了。”
人牙子想着想着便慢了下来,准备从身上包袱里取蒙汗药。而就在他停下来的这片刻,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亮起几个火把。
人牙子瞥眼看见,陡然心惊。
这附近都是山林,突然亮起几个火把,自然不是农人的作风。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既然不是农人,那便是……
几个火把迅速朝他这边靠近,人牙子很快便看清了那几个人脑袋上绑着的红头巾。
山匪!果然是山匪!
人牙子走村串乡,对于道上的事情自然多有耳闻。这附近闹匪已经闹了有段时间了,从前都是散兵游勇,破衣烂衫不成气候。但后来匪帮内部逐渐火并,产生了统一领导,从此之后各方各面都有规矩了起来。
比如说这衣衫上头,匪帮就爱绑红头巾。一来是在厮杀的时候能与平民和官兵区别,二来也因为秩序而产生某种凝聚力。
人牙子一看几个火把,心下就已经疑惑。现在看清那些红头巾,更是吓得扭头就跑。
但是等他看清红头巾的时候山匪已经距离很近,他根本没跑出几步,身后就有一把大刀飞来,直接戳进了他的后背。
人牙子哼都哼不出一句,因为刀插进了他的肺里,喘气出声只会让他更疼。人牙子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拼了命地朝后伸手想去拔刀,几个山匪靠了过来,呵呵笑着欣赏了这一幕。等人牙子片刻后彻底不动了,再把刀从他后背生生抽出。
杀完了人牙子,几个人去看那手推车里的货物。
他们就是瞄准这车货物来的。远远的就看见这车上有东西在动,不知道是不是猪啊羊啊,还是别的什么野味。这几个山匪在这里蹲了一晚上了,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碰着。这会子正好饿着,于是想劫口吃的解馋。
而此时,麻布袋内的青青还懵懂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发现震动的感觉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是一个人的惨叫,和另外几个人的得意的笑声。再然后周遭就又变得安静下来。
在麻布袋里呆得实在不舒服,青青又动了两下,抻了抻酸痛不已的后背。
麻布袋外面嘀嘀咕咕有人说了几句话,青青没注意听。不过没关系,因为很快她就重见了天日。
确切地说,应该是重见天月才对。这时候已经是深夜,明月高悬,给世界洒上一层淡淡的清辉。从麻布袋那逼仄的空间里突然解脱出来,青青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等她气息喘匀了,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身边围了一圈人。
这几个人脑袋上绑着红头巾,背后则背着大刀短剑。这些人身上大都有或新或旧的伤疤。而为首的那个,则有一道刀疤纵贯了整张面孔。
几人盯着青青痴痴地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奶奶的,今天可真是撞了大运了!还以为是头羊,没想到居然是个漂亮妮子!”刀疤脸舔舔嘴唇,道。
“是羊!老大,剥光了可不就是大白羊么!”
旁边一人附和,几人都呵呵呵笑起来。他们的笑放肆、凶残、淫邪,笑得青青心里头有点儿发毛。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也本能地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青青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结果看到不远处那个人牙子。
当然,对于青青而言,那不过是个从背后到胸口,贯穿了一道深深伤口的死人。
粘稠的血液在地面上肆无忌惮地流淌,月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黑色。
“小美人儿,你别担心,你一定不会那样。”那刀疤脸看出青青内心的害怕,说:“当然,前提是你能够好好伺候伺候我们。嘿嘿嘿……”
“伺候?”青青扭过头来。她对男女之事尚属懵懂无知,听见这个刀疤脸说伺候,暗想:莫非是像伺候徐大娘那样伺候?但是这个人看起来既不老也不病,为什么需要伺候?
青青还没想明白,刀疤脸已经动手让她明白。长长的刀柄伸了过来,上面还残留着那个人牙子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儿让青青有些反胃。刀她总是知道做什么用的,于是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一时间也不敢动。
刀疤脸看她乖巧的模样很是满意。刀刃陡然一转,刀尖不偏不倚在青青衣襟那里一划——青青的衣衫“刺啦”一声裂开一道口子。
雪白的皮肉瞬间泄露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夺目。
“哟,嫩啊!”
众匪发出一阵惊呼。为首的刀疤脸更是满意得不行。对他们这种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来说,每天打打杀杀本来压力就大,排遣的办法不外乎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自从前几番跟官兵杀了几场,虽然打是打赢了,但匪帮自己却也元气大伤。寨子里寨主忙于内部整合,自己连压寨夫人都没有搞定的,哪里有心思想着他们这些小喽啰。
平日里素惯了的刀疤脸陡然一见这么个天仙似的小美人儿,怎么能不心潮澎湃?
今天说什么他都要开了这个荤。
刀疤脸将刀一扔,立即就给自己宽衣解带起来。看着他那淫邪的笑容、猴急的神态,以及其他几个人看戏似的表情,可怕的预感在青青心头猛烈腾起。
她突然明白了许多东西,包括人的情欲、龌龊、悲哀。她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处境。
那一刻她想到了逃跑,想到了反抗。可是她手脚都被束缚着,心中大部分想法都难以付诸实施。
那刀疤脸最终解开了裤带,往下扒拉着裤子就朝青青扑来。青青紧张地闭上了眼,就在这令她不知所措的危急时刻,众人耳边俱是“嗡”的一声。
刀疤脸的动作戛然而止。很快,他便迟钝木讷地从青青身上慢慢支起身来。刀疤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喉咙不断流泻的血液,徒劳地试图堵住血液的外涌。青青这时也重新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对方身上的变化——
刀疤脸的脖子那里一支洁白的羽箭从右往左完全贯穿,扎出了两个大大的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