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会儿,先前那个嘲讽易墨的少年不耐烦地又出声了:“你们两个腻歪够没?这天热着呢,没什么事就赶紧让队伍前进!”
“我们才行了一半不到的路程,如今便有人中暑了,离绿洲还有很长路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些方法,助队伍度过沙漠。”青矢阙终于说出来意,但末了又说,“易刻你若不会说话便闭上你的嘴!”似乎这样能挽回一些面子。
“呵。”易刻冷笑道,“今儿算是活久见了,第一次看见抓人的问被抓的怎么存活的,就算如此,语气也能差到令人不爽的的确是鲜有闻了。”
青矢阙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当没易刻这个人了,不做应答。
见此,易刻便更嚣张了,他干脆就揭起伤疤:“易墨是外来的遗孤,虽不被承认,但也是被证明的王族成员,整整在外流浪十五年,这十五年你少说在他身边待了七年,他回来以后没有抛弃你,处处照顾你,倒是你,不知怎么的,直直投奔敌国,任他后来受尽冷眼。”
“如今过了两年回来,你倒是送了份旷世大礼,对我们下手,说你忘恩负义好,还是说你们苦情鸳鸯戏耍得好呢?”
这话刻薄得朝御都有些听不下去,何况当事人呢?
青矢阙面色极为难看,他一挥衣袖转身,偏头冷冷斜视囚车内的人,命令道:“全速前进,不必考虑俘虏!”说完便大步离开。
即便这样子似乎很绝情,但朝御却看出了背影下落荒而逃的狼狈。
决绝的话语被热浪带远,囚车一改之前悠悠的作风,称得上快地往前运,本就颠簸得厉害,这一快,更是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不少平常如金枝玉叶般贡着的王族立马就吐了出来,弄得车里和车所过的地处一股恶臭,朝御一边忍着恶臭一边可怜跟在队伍后的士兵。
桑九延毕竟是只狐狸,此时也是难受极了,烦躁地咬着牙,爪子也不停地在抓挠朝御灵魂带着的衣服。
朝御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他也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此时却对解决这个事情有了兴趣,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了,见桑九延挺难受的,心中也不免焦急。
因为易刻,所以他们才会落得如此,这般来,车内的王族便将错全都推到易刻的身上,个个不悦地看着易刻。
易刻也不在意,他早就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除去那身份,他们跟平民便毫无区别了。甚至就像一群泼妇。
但是,易刻看向易墨,这个在外十五年的人,内心深处是纯白的,可惜的是,依旧被黑暗捉住了,他不希望易墨被黑暗吞噬,易墨算是唯一一抹光了,上一任亲王不惜一切地将他送出黑暗,他也和上一任亲王承诺过了,不要让这孩子回来。
这般一想,眼前又浮现小孩目送那个如阳光般的孩子离开,然后转身冷冷地面对冰冷的宫殿的样子。
既然将他送出,既然都和那人有了让他的孩子不沾染黑暗的承诺,既然都下定了决心,如今就算易墨回来了,也要将他再次推出黑暗。
他沉沉地看着易墨,在易墨转身的瞬间移开视线。
虽然在所有王族眼里易刻是导致囚车加速的罪魁祸首,但在打算管这件事的朝御的眼里,易刻就是在这局中,即是个明白的人,又是能冷静处理两人关系的人。
他之所以以讽刺的方式分离两人,是因为他们两人继续纠缠不清谁也不会好过。
快速前行的行动并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有,那就是让一车皇族不好受,从而让青矢阙的报复心理得到满足。很快,队伍便不得不停下,因为顶着红得跟烧过的铁一般的太阳,越来越多的士兵中暑了。
到了正午后,守在囚车外的士兵都中暑了三四个,而天气还在变热,还没到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热得令人绝望。
囚车内的王族状况也不佳,婴儿连啼哭都做不到了,也有不少中暑的,此时车内婴孩只能小声哼唧了。
终于,青矢阙又不得不命令队伍停下,来到囚车旁,但这次他没有说话。
易刻也懒得搭理他了,此时易墨的状态并不好,他得注意着点。
本来守着囚车,见青矢阙来了就跟在青矢阙身旁的士兵扫了一眼车内的人,殷勤地凑近青矢阙,见青矢阙微微皱眉,就退开一点,然后抬手指着朝御,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有些嘶哑地大声道:“大人,看那个小孩,只有他这样的天气下跟没事人一样,说明他肯定有一些办法!”
话语落下,不只车内的王族了,周围的士兵也扛着中暑的战友,到囚车旁,用目光紧紧锁着朝御。
朝御半眯着眼,他不是人当然不会怎么样,不过也多亏了狐狸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妖力,他才不会在白日强光下消散。
想到这,他看了眼桑九延,桑九延状态并不好,因为不是狗,所以没法通过舌头流汗散热,此时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似乎都被晒化了,狐狸尾巴不时扫两下,耳朵也恹恹地贴在脑门上,似是被那么多眼光注视,不太自在,干脆把脑袋揉进朝御怀里,不动了。
朝御有个不为人知的嗜好,就是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跟吸猫一般,不可自拔。也因此,小时候常常被嘲笑像个女生或者被说生错了性别,所以这个小小的嗜好就被他隐藏了。
如今,狐狸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怀中,他的身子便僵住了。
狐狸,你在玩火。
这般的毛茸茸,简直……就是他的理想啊!
但此时不是花痴的时候,朝御抛去心中的旖旎,身旁还有一群人呢。
“这人谁啊?我怎么没见过?”易刻皱着眉,才发现这个混入王族的人。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对这个不速之客竖起了防备。
虽然心中慌得一批,但朝御还是满脸和善的微笑,无奈地举起双手,耸了耸肩,道:“我就是带着狐狸路过,就被抓了。”
“大……大人……卑职看这人长得跟王族似的,就押进来了。”这时,一个在旁围观的士兵赶忙来领罪,头上冒着虚汗,战战兢兢地说。
仔细一看,朝御是长得不错,也怪不得会分为王族,因为皮肤白,而王族娇生惯养的,皮肤也是挺白的,至少比平民白。
易刻也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斜睨着朝御道:“你又是什么身份,你这,既不像个商人,也不是我们国家的平民的样子。”
朝御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我就一个旅人,周游列国,游山玩水。”
朝御简直都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这借口简直天衣无缝。
但,王族人岂是那般好骗的?
易刻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眯起眼,眼中尽是冷芒,他嗤一声,打量着朝御,用刻薄的语气道:“啧啧,且不说你浑身一点旅行的样子都没有,你这十来岁的年级,周游列国?我可还没瞎。”
朝御:“……”你能装瞎吗?
见这谎圆不过去了,朝御转变目标,强行提出条件:“这样吧,我也知晓一些行走沙漠的技巧,我告诉你们,相对的,你们得带上我。”比起跟易刻这个善于挑刺的人纠缠不休,直接向青矢阙提出条件是当下更理智的选择。
要不是现在处于弱势,易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疑人物,但如今,他是个俘虏,朝御不理他,他也没办法严刑逼供,只能在一旁用目光凌迟朝御。
青矢阙虽心中存疑,但还是示意他说下去。
朝御的笑容渐渐消失,该装逼的时候绝对不能落下,而且……
他冷冷地看着青矢阙,道:“我要的是承诺。”
作为一个被骗过的人,该有的警惕他一分也不会少。
“我青矢阙在此立誓,若你能助我们出沙漠,我绝不会将你落在沙漠,并至少让你在湮沙国内安全。”青矢阙举起三指,做了个发誓的动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