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窒息般的寂静后,阿茶有些犹豫地打破这寂静,并抛出一个难题,“上一次,黑白无常来例行检查时我们趾高气昂,仗着有朝御收留,更是狠狠嘚瑟了一番,把他俩兄弟得罪狠了……”
又一阵寂静,羽幽幽说到:“朝御说他高中不能请太久假,只请了一周的假。”
寂静被打破了,问题便都来了,灯鬼补充道:“出租屋要交租了,上个月交租时朝御正好和我们一起出去办事,这次一交要交两个月……”灯鬼声音越来越微小,空气那种凝固起来的感觉令他不敢继续了。
完了便迎来长久的死寂,末了,瑶乐叹息一声,忧心忡忡道:“先把房租和学校打卡搞定吧。”
说着,她便调出新的能力,开始寻找四本古书。
说是刚开始,不过一会儿便搞定了,地图缓缓飘到瑶乐面前,瑶乐红色的咒力紧紧包裹住地图,片刻之后,那些咒力分出四个小小的咒球,拖着红色的小尾巴在室内转起圈。最终散开并各包围一本书,飘至瑶乐眼前。
瑶乐伸出手放在下方,咒力便散开,四本书就到了瑶乐的手里。这下事儿便差不多了。
“灯鬼,你偏阳,可以帮我化实体,不用太久。”瑶乐四处看看,有了计划,对灯鬼道,待灯鬼帮她化作实体后,她又对一直在低调的羽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是那一族的吧,如果是,你一定有化形和分身的能力,你也可以做到把我外貌化作朝御的样子并复制一个可控的分身。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你愿意做吗?”
羽沉默着,过了一段时间,当瑶乐都以为他不会答应了,在寻找其他的方法解决这个难题时,他的声音响起,在狭小的暗室里显得很大声:“我沦落至此,只能以一片羽毛的样子度日,所剩的能量也可以说不多了,在这种贫乏的地方更是无法补充。可以说,我是故意找上朝御的,他绝对没这么简单,但他估计不知道。没有我,他也终究会干涉到这风暴的漩涡中,这般看来,他被意外带出这个世界也有我插手,因为这违反了这个世界的世界线,所以为了以功代过,我哪怕力量不多也得帮这个忙了。”他苦笑两声,有些承诺的成分地说,“好……我帮这个忙,不,是接这个功了。”
羽的声音有些空灵,又透出一丝仿佛经过无数坎坷历练的沉稳,听完他的话,其他几只鬼既然有点怔愣,被他提醒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灯鬼心中暗道,这就是祖父说的人格魅力罢。
羽的力量是蓝白相间的,一丝力量飞过,竟就完成他该做的了。
强者总是在寻求巅峰,又总是在无意间令不及自己的人震撼感悟。
一行鬼赶忙上路,因为时间是真的不多了,噢,还有一个灵化的“朝御”。
而真朝御这边就大不相同了。
桑九延和朝御沉默地对视着,过了很久,桑九延撇开视线,叹了口气,满脸纠结。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啊!爷还准备逍遥呢!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唉……”桑九延扫了朝御一眼,又撇开视线,带着朝御往石洞外走去,一边在絮絮叨叨,说着抱怨的话。
朝御一直沉默着,他确实有些歉意,但这也并非全都是他的错,仔细想想,他好像是受害者,再追根溯源,受害也是他一时轻狂去淘东西造成的。
本来他以为会和瑶乐一起回到暗室,完成任务然后继续生活,一阵白光闪过他就断片了,然后他就和这位爷到了这个石洞里,而且石洞还很潮湿,地上爬着青苔,时不时有水滴的声音,空气可以说是很好了,但地上青苔又黏又滑很恶心,而桑九延看到他后进入短暂的癫狂期,而后转成怀疑人生,最后就是沉默期,跟他对视了极久,估计在心里诅咒他不止几次了,现在已经开始自我安慰了。
他心不在焉地回忆着,然后……
“我X,这里是哪!”
桑九延爆的粗口把他拽回现实,朝御抬头,懵了。
面前一片沙漠,热风带着沙扑了桑九延满身,似乎快要到中午了。
此起彼伏的重物撞击刀剑相杀的声音告诉他们,附近有两个势力之间的大战。
又一阵沙土扑来,桑九延赶忙躲进石洞里,免得皮毛沾染上沙子。
躲了有一会儿,朝御发现,这个石洞还有隔音的作用,外边的声音一点都没传进来,到洞口也听不到,出了洞口就是一阵战斗的声音。
桑九延又在絮絮叨叨了:“一定是出洞口的姿势不对,刚刚是左前先出,那就试试另外三只腿,一定是是出洞口姿势不对……”
但说了半天,他动都没动一下,朝御有些汗颜,桑九延冷冷瞅了他一眼:“还不给爷去试!”
但,祸不单行,当一个受了伤的人在下一秒闯进洞里,朝御就知道,完辽。
洞内迎来难得的寂静的几秒,那个人和他们就两眼对四眼直愣愣地互瞪着。
这个不速之客身穿白色的衣服,此时有些狼狈,看上去牛逼轰轰的衣服也有些不整,他的头发是白色近银色,留的长发,一张脸有棱有角,标准的V形帅哥脸,眼睛是湛蓝的,看上去如同望进天空,有高纬度专配的高鼻梁,一张嘴较红润,看来这场战斗他算是游刃有余了,还能注意让嘴巴不沾沙子,这嘴型也是有棱有角的,唇略略薄,此时一张脸有些白,可能是大战让他有些紧张,也可能是被他们吓到了,但他本身肯定是白的。而这件白衣服,讲真看起来就能看出是很细的丝线做的,材料有些特殊,反光效果不太好,而且看起来是白的,真探究起来却是银色的,而看他没有遮挡脸的面巾和那双手不干燥粗糙,没有被沙子磨砺过的样子,朝御敢肯定,这人不是沙漠的原住民。
而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人能看到他。不过很快他便会知道,能看见他的不止一个。
这人愣完,立马掏出武器——一把剑,对着他们。
这把剑是朝御见过最锋利的剑了——尤其是现在还沾着血。
……在俘虏车里,朝御和桑九延默默缩在角落。
跟他们在一辆车里的是住在沙漠外大绿洲旁的王族一整族,包括上战场的王族。
此刻,不论上至国王还是下至两三岁的小公主小王子都在看着他们两个,朝御真感谢那些没看他们的婴孩,他们没有看他俩。
刚想完,婴孩们的视线也移到他们身上,几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盯着他俩。
这个囚车在往一个方向运,那发出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车还颠得让人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风沙吹进来,覆到人身上,令人感到不适,朝御是灵魂体,风沙不会附到身上,但桑九延此刻在角落,已经要疯了,自带一层沧桑的灰色,整只狐狸显得生无可恋。
朝御眼角的余光扫到桑九延,觉得像极了某个表情包。
看来路还很长,朝御也无心与一群皇族浪费生命了。
小时候在寺庙待过一段时间,天天被和尚揪着耳朵背经文,如今这些静心的经文倒也派上用场,朝御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心中不断重复着那些曾让他枯燥到四处捣乱的经文。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果然,曾经讨厌的如今也是讨厌的。
于是他又往外看。
几个士兵守在囚车外,骑着疲倦的马紧紧跟随在车旁,一点一点随着囚车缓慢地前进。往远一看,一望无际的沙漠,偶尔有几棵枯树,有几只乌鸦在苟延残喘,时不时晃过亮得能让人24K纯钛合金皇家版专用狗眼瞎了的天空,倒应了那句“枯藤老树昏鸦”。但也仅是如此,小桥流水人家是一个也没见着。古道没有,西风瘦马倒有。不知不觉已经正午了,夕阳西下是见不到了,太阳刚到旺时,烧成大红色,士兵们脸上全是汗,而瘦马们更是凄惨,到这儿,朝御就有些心疼这些马了。
还好他只是灵魂体,还有桑九延,要不然真的得升天。
车里的王族常年住在沙漠旁的大绿洲里,此时开始不满地嚷嚷。
“这么热的天,若平时我还在花园里看舞呢!”一个少年大声吵闹,“我不管,我要回去!”
他说着,开始哭闹,这一哭,一车的孩子都哭起来了。
在囚车前面领头的士兵被这鬼天气晒得正烦,大热天火气本就大,听到这些还以为自己是王族的人吵吵闹闹,更是怒火中烧,但想到被吩咐不能杀任何一个,只得泄愤地举起刀走到囚车旁充满威胁地用刀重重地砍了两下结实点的地方,凶神恶煞地吼道:“安静!不会安静就等着我让你尝尝刀的味道!”囚车晃了晃,小孩的哭声硬生生都被吓得哽回喉咙里,哭是不哭了,只是很多打起嗝来,还夹杂着抽噎声。但好歹比刚刚好。
朝御完全不在意这样的小插曲,见戏看完了,便开始环顾四周,试图寻寻乐子。
比如——朝御心中坏笑两声。
“狐狸,我帮你清理一下皮毛吧。”他凑到桑九延耳边小声说。
那一起一伏的抽噎声和打嗝声掩盖了这小声的一句,只有离得最近的桑九延听到了。
他恹恹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朝御拍掉大部分的沙子,不一会又一阵风袭来,沙子又盖满了桑九延全身,他忍住不笑,继续清理。
这样几次后,他听到桑九延闷闷地对他说:“不用了,反正就这样罢,谢了。”
这般听来,朝御竟有了些负罪感。
他没应答,又拍掉一次沙以后,终于放下了这个令他有了负罪感的乐子。
在他罢工后一会儿,行进的队伍似乎也知道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陆陆续续停下来了,一会儿,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骑着一匹有些劳累的马过来,他的面色也只比汗流满面的士兵好一些。
还未等他开口,车中一个少年就对一个少年道:“你惹来的,你自己应付。”话语中可以听出浓浓的嘲讽和恶意。
那个被针对的少年没有应答,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又垂下头一动不动了。
空气又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在等着某个人发言,这时,少年的声音传来,声带刚开始发育,此时声音是有些沙哑的正太音,虽是正太音却透着浓浓的冷漠:“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
来人低下头,带着歉意和一丝希望地说:“易墨,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
易墨声音更冷了:“青矢阙,你是明白的,我可以完全信任一个人,甚至为此不论对错,不顾危险,但我永远不会接受冠有任何名义的背叛。”
青矢阙不说话了,易墨也没再出声。
朝御看着他俩,看来这两个人之间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