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项天南。
她离开的时候,只有项天南是一个腿脚利落的,阻卜达的心思都在阿古的身上,那个家伙!
虽然是自己的弟弟,而且一向引以为傲的弟弟,却抛妻弃子的赖在这里,慕容仇说实话,也不知道该让他怎么做。
毕竟回宫接公主等于送死,让他回哈尔,她又舍不得。
哎,慕容仇觉得,这世上的事情,还真的没有一个完全正常的答案。
项天南这会儿看到拓拔无极好像并不尴尬,慕容仇知道,他虽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杀了自己,但到底也没有背叛他们,而是还发消息联络。
项天南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前天发现万谷主的时候,他就在山洞里,象睡着一样,盖着被子,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地上一点血迹都没有……都是属下的错,若是巡逻的时候再细心一些,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拓拔忘之当然也知道手腕的事情,他只是抹眼泪,半晌道:“娘亲,我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师父怎么会自己割腕?”
自己割腕?
慕容仇恍然,是呀,刚才看伤口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问题,毕竟那伤处跟割腕的人一样,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伤口之深,那血呢?
慕容仇来到他出事的山洞,这里她临行前一天来过,也知道拓拔元逸派了暗卫,现在那人竟然还在,他说,是万药来不让他打扰,第二天进去的时候就那样了。
地上果真很干净,只有几滴血,而且也没有被掩去的痕迹。
官家的人也验了尸格,也认为是自杀。
慕容仇看着那个侍卫,那侍卫眼神里全是委屈,虽然他解释不了那血流的去向,但是他愿意留下来配合调查,直到皇上让他还朝。
他是朝庭的人,通府的官员只是派人将他看起来,但并没有抓走。
山间,因为林茂树密,夜风清冷。
慕容仇跪在灵前往银盆里送纸钱,虽然她没有正式拜师,但她也当他是师父了。
虽然初遇万药来,大家有了很多不愉快,但是了解之后,万药来实质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恶劣。
世上原就有一些人,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旁边有人伸手也将一垫纸钱丢进了盆里,她扭头,是拓拔无极。
慕容仇现在心里有些麻木了。
也没有开口。
倒是拓拔无极道:“我是被太后特赦的。”
慕容仇没有出声。
“太后将无极王府还给了我,媚儿他们回了府里,孩子生病了,太医无法,所以我特意请愿出京来请万药来,却没有想到碰到这种事情,我想我是想多了,万大夫的死,应该与我要请他无关吧?”拓拔无极声音有些弱。
慕容仇听完后看着他:“太后特赦?”
她怀疑太后的用意。
“是的,否则我怎么可能出得了大牢?”
“那孩子得的什么病,怎么太医们治不了?媚儿现在在哪里?”
“她和孩子都在在后面,因为战乱,因为疫情,走得慢些。”
“等等,你们为何不直接来找万药来?此去驿馆,想接我,又得准备,至少得多用三天的时间,而万师父不过是两天前去世的,难道你早知道他会死?”慕容仇眼睛里带着审视。
拓拔无极苦笑:“我何苦害他?孩子的命要紧,只是我们未到通府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连夜赶往边关,至于你的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
“也是项天南告诉你们的?”
“不是,是太后的人……奇怪,好像太后真的很想让我们知道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慕容仇略一思考,苦笑,如果真的象她想的那样,那么太后为了自己可真是刹费苦心了。
正在这时,突然地山下一阵骚动,慕容仇开口:“怕是皇上的先头部队已到了。”
拓拔无极缓缓站了起来。他当然无须躲。
而慕容仇也无须躲。
远远地从山下看到了仪仗过来,金色的华冠阳光下更为醒目,而华盖下那身着龙袍缓缓而来的男子眉眼如画,风华绝代。
他这一次来,是万民景仰的皇上了。
慕容仇感觉到身边拓拔无的异样,那是紧咬牙关的声音吗?
此刻,拓拔元逸已然近前,慕容仇率众庄丁跪下迎接,三呼万岁。
金靴近前,祥云盘龙图绣精致中透着天家的威严,慕容仇低垂着头,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她搭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皇上……”
拓拔无极并未下拜,直直地忤在那里,这会儿开口:“皇兄凯旋,可喜可贺。”
“嗯,你的事情朕已知晓,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拓拔元逸此刻脸上全是威严,与慕容仇想象中的皇帝一模一样,初见拓拔帝时的紧张又一次涌上心头。
看来,自己仍旧无法适应这一切。
拓拔无极开口:“皇上凯旋,当还朝才是,却不想会绕道前来万药山庄……”
“朕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过问?”
慕容仇觉得拓拔无极真是咎由自取。
这人若是自取其辱,谁又能帮得上忙呢?
果真拓拔无极脸上一阵红白,但很快,他坦然一笑:“皇上所训极是,是罪臣多言了。”
拓拔元逸来到了万药来的灵前,揖了一揖:“却原来人终无法逾越生死,纵是你,也没有办法吗?何时的事情?”
慕容仇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直接地寻来,那暗处的侍卫定已将消息都告知于他了,但是她仍旧将所知回答。
拓拔元逸许久没有回答,对于他留下来的侍卫,因其守卫不利,被罚羁押,稍后惩处。
大军凯旋,不能逗留太久。
拓拔元逸绕道来此,自然是为了慕容仇而来。
众人都散去时,四目相对,拓拔元逸嘴角勾起:“跟朕回宫,如何?”
慕容仇清浅地笑了:“皇上,今天我下厨,为皇上做些小菜,我们痛饮几杯,可否?”
闻言,拓拔元逸的脸上现了一抹痛色,好像他明白了什么,终是点了点头:“好,朕也许久没有喝酒了,这样的时节,可有荷花醉?”
“有,万药山庄别的没有,这酒可是最全,万药来是个酒鬼。”慕容仇笑了,“万药来他生前一定想不到,他的死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哀伤,他该是瞑目了。”
“他为何要自尽?”
慕容仇摇头,从目前掌握的一切来看,这自尽一词未免草率,那人自尽,血在哪里?
只一个问题解答不了,便终是没有办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