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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毛毛虫

“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好的书!”立贺严塘捧着赫莉运进来的大部头两眼放光。

陈甘茨坐在旁边给他当人肉词典。

“陈老弟,没想到你还看过这些东西。”

“嗨呀,别提啦,我也就是糊弄糊弄你。不瞒老兄啊,那日茅厕边上被面具女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顿,回去我才开始读这玩意。我现在贼怀疑为啥之前整个白塔都没人提这个,国内稳固,边疆吃紧,想要从军报国、光大门楣,正需要这些。”这俩人什么关系?校场和参谋处隔着十万八千里,天天中午还要凑到一块吃饭的关系,陈甘茨根本不用隐瞒什么,就这么直接跟立贺严塘说,意思就是自己这点墨水就够糊弄糊弄你。

立贺严塘也不恼:“我在家请八个先生,学了三年兵法,还是难望老弟项背,这倒好了,咱们就是同一起跑线,我不能落下了!”

“看来看去我觉得远疆作战其实也没啥,都在说什么没将军,可是只要采用分兵战术,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嘛。”

赫莉带来的书很多讲得就是这么个分兵战术。所谓分兵战术,就是一个主帅坐镇中央,按照自己的战略部署四下分兵,领兵出去的将领只管接受他的指令,驻守、继续进攻或者回撤。这样的战争模式有些低效,但是却能在远疆地区实现飞马道战争的高效指挥。都在说“兴安堡事变”后缺将领,赫莉就让年青一代的人们都看看,我们白塔到底缺将领吗。

“不行,我觉得我不能再让你给我讲了,你这有问题的啊。”在发现了陈甘茨这个半瓶醋的第十二次错误之后,立贺严塘终于忍无可忍。不要以为立贺严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子,他并不满足就做个教头的,更想领着千军万马前线冲杀。人就这样,对一个人的印象很难改观,认准了立贺严塘是个武痴,到现在他还只是个教头。这么说吧,在苦学了几年之后,比起那些谋士或者儒将来他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率队冲杀绝对是错错有余了。

“头上骑着那么大一尊大将军王,人家不理你。哦对,古重霄将军回京了。”陈甘茨打趣道。

“别开玩笑了,故太子的事压着,他能理我都怪了。”塔洛一直说九大家族要对人煌之死负责,实际不是全部九大家族,真正挑事的就立贺、簪台和王家,还有四家看戏的,剩下古家、月家那是真正的太子党。

“我要去找面具女!”立贺严塘起身就走。

“喂喂,我劝你别自讨没趣,人家为了躲清静都去后花园大柳树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把书拿来就得教会我!老弟先不要来了,待愚兄学成了回来教你。”他知道陈甘茨的脾气,看起来和善,实际傲气得很,被面具女一番说教后既然没有当即拜师,那就是不服,再让他低下头来断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赫莉终于知道第二个被烧的是谁了,京城七公子第四,小斯臧簪台景石。小斯臧是什么鬼?你们知道斯臧最出名的是什么吗?并不是文治武功,他是个面南而王型的皇帝,起码在外行人看来是这样的。他最出名的其实是帅气、风雅和浪荡,几百段各种版本的绯闻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何况从京畿到两疆,很多青楼楚馆里都能拿出他早年的墨宝来,这是明证啊。然而皇帝的名号当形容词用的时候不可能是个坏词,“小斯臧”的意思是跟斯臧一样,俊美、风度翩翩,堪称万年少女的梦中情人。

一张俊脸是经得起发型的考验的,陈甘茨被烧了之后还好,簪台景石被烧了,别人立马感觉他更加不羁,更加前卫,他顶着这么个脑袋到处晃了两天之后,这个发型火了!并且人们很快就知道这是武者阁下烧得,现在整个军事处里的年轻公子都围着她的大院求烧,哪怕烧秃了也叫“范儿”!

所以赫莉终于克服了心中的恶心和恐惧,又回到了大柳树下,为了让她安心,塔姑莉还露了一手绝学。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冲天的大火把整棵柳树都盖住了,片刻之后,火熄了,掉下来几百条大小各异、形态万千的烤毛毛虫,大柳树照旧,控火的能耐可见一斑。

食虫是个禁忌,开了门就关不上,塔姑莉看着这一地冒着热气的虫子,口水简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当然,赫莉是一定不会让她继续吃这些的!可是她还是精心搜集了一麻袋底,趁中午赶着马车飞奔出城,都给小孩们分了。当时赫莉就坐在车里,端着那碗本来就不多的饭菜,听着外面小孩的欢声笑语,愣是一口都没吃进去。呃,两人份的饭食全让塔姑莉吃了,这丫头近两天饭量明显见长,个中情由赫莉想都不敢想。

这是后话,反正赫莉现在安心的坐在大柳树下写东西,刚才满地“焦尸”的场面全抛在了脑后,吐出来的粥也被塔姑莉挖坑埋了。

“诶?立贺公子?”

这是赫莉交代过的,有人来了赶紧喊!听见塔姑莉的声音,赫莉手忙脚乱的把刚写的东西压起来,她在写的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军事策论,准备写好了秘密发往西海之滨,再署着赫莉的名字发回来发表了,这若是被别人看见,那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被打断了思路当然有些不快,赫莉瞪着立贺严塘道:“本座还以为公子也是个体面人呢。”谁都知道她在这,也明白了她想清净清净的意思,就都不约而同的远离这里,可是这个莽子竟然恬不知耻的闯过来了?

“立贺严塘见过先生。”

“没见过,没见过。”赫莉收拾起来刚写的那几张纸,带着塔姑莉就要走。

塔姑莉自然忘不了她那一袋宝贝疙瘩,要去拿。

“放那没人偷。”

“我来帮先生拿。”立贺严塘见状大献殷勤。

“别动!”赫莉下意识惊叫出来,要是这一袋东西被别人看见,那她的形象可就全都毁了。

“先生不要走!严塘有些问题要请教先生!”

到这时赫莉才注意到,立贺严塘对自己的称谓并不是常规的武者阁下,而是先生。

“先生谈不上。”她很忙的,哪有时间去给这个莽子当先生?

“你把书拿来的,你就得教会我!”立贺严塘说得理直气壮,他没法不理直气壮,因为眼看着赫莉就要走了。

“呵,你这是什么理论?不对,你在看我带来的书?”赫莉愣住了,她并没有想到立贺严塘会成为自己那些书的第一批读者,也没想到他能颠颠的跑过来提出问题。

“你在瞧不起谁?我怎么就不能看了?”立贺严塘故作生气。

“真好,那你快说说自己的问题吧。”

立贺严塘就把陈甘茨那套理论抛出来。正中赫莉下怀啊!不过赫莉也听出来了,这家伙说话明显底气不足,这应该不是他自己的感悟,便不想再和他纠缠,只冷冷的说:“立贺公子的口才可真不怎么样啊。”

“那我就去写,反正你得教我。”立贺严塘态度坚决。

“拿着别人的东西来请教,还如此理直气壮吗?”赫莉觉得自己有必要多点这个榆木疙瘩一下。

“嘿嘿,这还真是我兄弟陈甘茨的结论,他脾气倔强要自己解决,我底子差就来问先生。我立贺严塘就是把他们读兵书的时间都拿来练武了,结果整个白塔都认为我是个莽子,这远疆作战就是我翻身的机会,先生您不能亲手掐死它!”立贺严塘越说越急。

“现在嘴皮子倒是溜了,怎么刚才提起书里的东西就那么生疏?本座更怀疑你根本连书都没读了。”

“我读了!”

“那你写出来啊,把你的思路厘清了再来问我。”赫莉示意塔姑莉拎起袋子跟着自己走,不然这个憨子一准好奇去翻。

“我写出来你得教我!”

“写出来还不懂再来问我。”

“赫莉姐,我不懂诶,别人来问你就教,他来了你怎么就这么爱理不理的?”塔姑莉跟在赫莉身后,后面背着书包,前面提着袋子,十足的小跟班样子,压着嗓门小声问。

“不知道了吧,这叫欲擒故纵。那帮有名的公子们一个比一个傲气,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个憨货,当然要好好激一激他,再好好教一教他,到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带起来半个白塔学远疆。”

“赫莉姐真聪明诶!”这帮公子哥什么号召力她算是见识到了,现在赫莉姐的院子边上还围满了等着烧头发的人呢。

第二天。

赫莉心情非常的差,非常的差!呆着没事就想哭,见到人就想打的那种差!呃,不是大姨妈来了。一早上起来,她跟往常一样舒舒服服的泡着澡,侍女给她添好水后送来了当天的报纸。多说一句,赫莉是个超级泡澡狂魔,早晚两次是标配,而且早上的是泡澡,晚上的简直已经超出泡澡的范畴了,她可以把书案搭在澡盆上,从晚饭结束泡到睡觉。白塔的主流出版业只能实现周报,这是指针对全国发行的版本,实际上每个城市圈内部都可以实现日报,这摞报纸就是现在京畿地区的十二版主流日报。赫莉阅读到无聊的东西时就会速度超快,一般来说这十二份报纸都是拿起来,翻翻,放下,泡个澡的功夫就都成废纸了。真个这样的话,作者也没有特意写这些的意义了,今天刚第一份报纸,头版头条大标题映入眼帘的一瞬间赫莉就炸了!

还记得我说过她会垄断接下来几年白塔所有爆炸性的头条吗?第二篇这就到位了。

《武者塔姑莉作风诡异疑似妖女》

现在所谓的“塔姑莉”就是她赫莉啊!她怎么了就成妖女了?她还特意扭头看了眼真正的塔姑莉,这丫头现在正没心没肺的举着一团火研究怎么让洗澡水持续保持温热,完全没意识到她的大名已经被人放在头版头条批斗了。

算了算了,反正现在的“塔姑莉”是自己,她赶紧往后头看,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破事。谁知不看还好,后面的内容她越看越生气,越看心越凉,热水都蒸不透。原来所谓的作风诡异并不是住皇宫、从皇宫往军事处里搬书、烧头发带动潮流之类的事情,而是一件她想都想不到的事——给贫民小孩喂毛毛虫!

我顶你个肺的毛毛虫!姐姐我为了那一袋喷香的烤虫子还饶了几十个白馒头,三瓶酱你怎么不说啊?!

“来人!”

塔姑莉被她颤抖的尖叫吓了一跳,不小心烧了自己一下,问题不大,相比之下赫莉现在貌似问题更大,她正赤条条地站在水里,脸色煞白,举着报纸的手都在哆嗦。

“赫莉姐你怎么了?”

这事虽说是她给惹起来的,但是赫莉也知道那东西不光能吃,还喷香超好吃,还有营养,既然都陪她去了就不会再找她算账,只报纸扔给她:“自己看,这帮人真是闲的!”

一个侍女赶紧跑进来,看到赫莉这个样子也是吓得不轻,她知道公主殿下身体不好,发脾气就容易生病,所以一般都不会发脾气的。

“就那份报纸,传皇家人闲话!去责令他们道歉!连续三天!不对,一个月!”赫莉正吩咐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又浮上心头,赶忙拿起第二份报纸,果然,妖女两个字针一样扎过来!第三份,很好,没有,不对,只不过是不在头版。。。一圈看下来,十二家报纸,十家刊登了这件事,七家是头版。

“公主殿下,全部追责吗?”侍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本宫这是让人搞了啊。告知父皇,一查到底!”安排完这些她就冷静了下来,身正不怕影子斜,父皇一定能给她讨回个公道!随即她意识到这次最受伤的应该是塔姑莉,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小贼,这点虫子在她记忆里依然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正是因为不舍得才屁颠屁颠给城外的贫民小孩送过去,当真是一片好心,说是行善也不为过。赫莉自己只是气愤,她的善心被人践踏的稀碎,可想而知她现在有多难过。

察觉到赫莉的目光,塔姑莉脖子一缩,赶紧道歉:“赫莉姐,我给你惹麻烦了。”

“不怪你,中午姐姐还陪你去。”

“下次送肉吧。”

纯洁的心灵就这么碎了,赫莉只觉得这是她听来最可怜的话,当即眼泪就要掉下来。

“没有虫子了。”好吧,是她想多了。

塔姑莉伤心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的,姐姐因为自己被骂了,不开心,至于妖女、魔女什么的,超酷的!赫海妖后同款有没有?

转眼车驾到了军事处门口,那里早围满了人,记者。赫莉并不记得现在有什么大事,那就不用怀疑了,又是为了这个毛毛虫事件来的。

一般人若是被记者这么围着,只能忍气吞声了,塔姑莉不然,她清楚地记得赫莉姐是要找这些报社算账的,当下就问:“打吗?”她有自信跟在赫莉身后暴打一通还不露马脚。

“理他们干什么?车夫,直接侧门进去。”打人终归理亏,到时候有理都变成没理,不爽归不爽,赫莉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与他们见个分晓,就埋头安心读书。

有句话叫事情追着你的时候想躲也躲不开,马车刚就近一转要进侧门去,便听得一串马蹄声飞驰而过,接着是一声震天价的呐喊:“都他妈给老子滚!”

“立贺严塘?”人在暴喝的时候声音会变,凭那一声骂街估计除了他老妈以外没人能认得出来是谁,赫莉如此笃定是立贺严塘的原因就是在马蹄声最近的时候,她明显听到了另外一声:“赶上了。”

军事处正门爆发出了惊呼声,不对,是惨叫声,夹杂着咒骂声。

“噫!赫莉姐快闭眼!”

“那个憨货干什么了?”这家伙八成是给自己出头来了,现在明显不是该闭眼躲事的时候啊,右侧的车窗被塔姑莉堵着,赫莉就掀开车帘往那边一看,登时就后悔了。

一地的毛毛虫!黄的、绿的、花的,大的小的!在地上蠕动、翻滚,还有跳的!那些记者一身的毛毛虫!在咒骂、尖叫,胆大的是一通乱踩,地烫脚一样。立贺严塘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攥着一个大麻袋,可以想见刚才准是他一袋毛毛虫直接泼了出去!

塔姑莉的心理接受能力绝对是超出赫莉不知道多少倍的,连她都发出了一声“噫!”赫莉就不该打肿脸充胖子,见了那场景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立贺严塘什么人?天不怕地不怕,京城最豪气的公子哥啊!他清楚的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了有人骂他娘,于是毫不犹豫,打马两步,纵马飞跃,大麻袋精确地收了骂他娘的男子。却说有个女记者正在哭爹喊娘,便觉得头上阴影掠过,自己身边准是少了个人!惊恐之余她下意识追着影子看过去,便见到一个挣扎的大麻袋朝自己前方砸了下去。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她清楚地记得这一地毛毛虫就是从那袋子里出来的,又来?当下魂都散了,没命的尖叫起来。

所有记者都是下意识一躲,才发现那里面根本就是一个人,一个已经一动不动了的人!

“杀人啦!”

“死不了。”立贺严塘自然是有深浅的,说摔死就摔死,说摔不死就摔不死,记者骂他娘,该打,不至死。

“立贺严塘!你别以为你能为所欲为,白塔自有说理的地方!”

“骂小爷的娘?活该!到哪都是这句话!武者的谣你们也敢传?高级顾问的谣你们也敢传?皇家人的谣你们也敢传?军事处的大门你们也敢堵?反了你们了!”打人的是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骂街的还是他,至于后面会被人骂成什么样,那他不管,眼前亏不吃!

也不知道这个立贺严塘哪根筋搭错了,来了这么一出,他可以不管不顾,赫莉却不能再袖手旁观,只好叫车夫赶车过去,事情逼到眼前,她也不想趟着一地虫子过去。

“虫子哪来的?”

“二百家丁抓的,踩坏了我们家顶好的一片园子。”立贺严塘下马,倔强的笑着,他也知道自己闹这么一通没有好果子吃。

“你何必这样?”

“先生答应了教我兵法,再说,传皇帝陛下和我亲妈谣的也是他们。”

“塔姑莉,你毒害贫民在先,买凶杀人在后,现在又如此肆无忌惮的与人公开调笑!”

立贺严塘立马怼回去:“买小爷的凶?爷这叫尊师重教!再敢废话,军事处里还有几千卫士,也出来尊师重教给你们看!”

“你闭嘴,回去!”武戏唱过了,赫莉不能再容他胡闹了。

火已经被点起来了,他怕面具女吃瘪,现在自然是不能一走了之,就往赫莉的车边上一站,不再言语。

“贫家无肉,食虫而肥,很多书籍中都有类似记载。我白塔还没有人人皆富,毛虫也好,青虫也罢,甚至蜘蛛、蜈蚣都能做熟了活人性命。军事处后园有棵大柳树,本座甚是喜欢,只是苦恼于树上虫子太多,便放把火把它们都给烤了,很香啊,尔等若是不信,现在这一地虫子本座也烤给你们看。只是本座没有吃这东西的习惯,便用马车拉着赶中午出了城,饶上些馒头、酱品,发给几十个孩童做零食吃,他们都吃得甚是开心。这样一件与民同乐的事情,怎么到了你们这就成了妖女行径了呢?”有人动粗,就得有人说理,赫莉这么一番解释还是有必要的,给自己减少麻烦,立贺严塘刚才那一番举动也会显得合理一点。

“就凭阁下这一身绫罗绸缎,出入马车,侍女相随,要与民同乐,菜肉都可,偏偏用这虫子,哪里是行善?分明就是戏弄贫民!”

“本座可曾有半句提过行善?不过是取些零食分给孩子们一块吃,酱是新鲜的,馒头是烫手的,配两根喷香酥脆的虫子,可有什么问题?”

“你口口声声虫子能吃,那你吃给我看!”

立贺严塘忍不住开口:“你算是什么东西?先生凭什么吃给你看?”

“胡搅蛮缠,得寸进尺。在帝国要地聚众闹事,统统抓起来!”别看赫莉说得理直气壮,实际上心虚得很,当时全是陪塔姑莉去的,她自己断然不会去吃那东西,准知道有营养,闻起来喷香也不会去吃。就算她豁得出去,塔姑莉也不会给她烤,就算真的烤了,也容易被人发现破绽。那一句“你吃给我看”算是触碰了她的底线,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等着有人来洗地好了,一片地是洗,两片地也是洗。

军事处的兵其实早就围过来了,只等着她这句话。

“你?!”这些记者断然想不到她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满地乱爬成何体统?一并抓起来,关在一起!”赫莉指的是地上的虫子,我们的公主殿下还是很腹黑的。

“军事处高层当街殴打百姓,把他也给本座抓起来!”

立贺严塘闻言一惊,顿时觉得心里凉透了。他一早上起来洗漱时习惯下人给他读报纸,收拾完还要出去练一段军技路数,再去吃饭,可是今天刚打好了水,第一把脸还没洗,他就听到了这个标题,大概一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料定了军事处大门前一定会堵满了人,便叫家丁们最快的速度弄了那么一袋虫子,飞马赶来。哪想到事情一了,这面具女翻脸不认人了?

人在极端伤心时便不会作出反抗,他只瞪着面具女的背影,一言不发。

“阁下?”若是绑个一般的人还好,立贺严塘那可是五位总教头之一,那些士兵怎么敢轻举妄动?

“带走!本座说话不管用吗?”赫莉气场全开,这些兵啊、官啊的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样,又因为多日来她已经建立了威信,立贺严塘也没有反抗,他们就押着立贺严塘走了。

却说赫莉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呢?当然不是什么欲擒故纵了,她看见又一批记者赶过来了,她要把这件事淡化下来,不把立贺严塘带走,这混小子再上演一场全武行也说不定。刚才那一手“飞马擒将”和“回马破军”她可拦不住。

摆平这些记者很简单,她只要把事情全都揽下来就好了,反正“塔姑莉”不准备跟外界过多接触,等到面具揭下来一切问题都将不会是问题了。之后她就火速去追立贺严塘了,那个憨货刚才是不是添乱了两说,能够挺身而出还是让她很感动的。

赶到禁闭室的时候立贺严塘正在被人往出提,赫莉当然不会认为是那些士兵们开窍了,开没开窍他们也不敢直接放了高级顾问点名关押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个比高级顾问还牛的家伙要见他。

“大将军王要见你?”

立贺严塘显然还在生她的气,嘴硬道:“与先生无关。”

“你个榆木脑袋!当街殴打平民,还嫌你立贺莽子的名声不够响吗?第二批记者已经到了,本座不叫人把你带走,你还要再打一通是吗?”

立贺严塘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这不是事一了她又马上过来放自己了吗?白塔高层从来注重脸面,军事处又是世家公子扎堆的地方,所以对内部人员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绝对是犯了大忌,若不是被带走了,他确实很可能破罐子破摔地把对各种无良媒体的怨愤全都发泄出来。不过没区别了,已经捅破天了,大将军王都点名要面见他了,降级、罚奉、公开道歉一个都不能少,甚至还会被直接从军事处开出去,算了,做不成将军,一个教头他本来也不稀罕,。

“是严塘误会先生了,先生请回吧。”他是要被带到大将军王那里的,实在不知道这个面具女还跟着自己干什么。

“你骑在马上送了本座三个字,现在本座原封不动还给你,赶上了。面对记者你给本座当护卫,现在面对大将军王,只有本座能帮你挡一劫。”大将军王点名要见,惩罚很可能是直接罢官,立贺严塘犯了大忌,可是他毕竟是五大总教头之一,断然不会因为这事就落得如此凄惨,大将军王找他一定是另有原因。赫莉清楚,是因为自己,立贺严塘这一番举动太反常了,为了一个初到军事处的高级顾问他犯不上如此拼命,三叔一定是在怀疑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凭立贺严塘的笨嘴,这件事他怎么也说不清,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是自己直接跟着去,这样他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毕竟当事人都愿意为他站队了。

什么叫万念俱灰呢?就是你想当个将军,却只能做个教头,结果突然有一天教头都当不成了。面具女说了替他挡灾,可是毕竟面对的是大将军王,他并没对逃脱惩罚心存念想,反倒为了不让面具女跟自己一样傻乎乎的跳出来找死,他一进去就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人就是这样,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跟记者们打了一架,理论上说仅仅是答应了教他兵法并不足以他这么不计后果,不过既然前面的都做了,他就不介意在大将军王面前再作一场。那何谓大喜呢?就是他破罐子破摔对着大将军王一顿吼之后,大将军王上来就给了他一拳头:“小兔崽子跟谁喊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并不是,然后大将军王笑了,称赞他有情有义,愣头青的样子跟自己年轻时候很像,还答应他跟着面具女学成之后,再有战争,立马教头变将军,去前线历练。

大悲大喜来得太快了!立贺严塘脚步发飘地离开了大将军王办公室,欢呼一声,扭头一把抱住面具女一蹦三尺高!面具女说能给他挡一劫,虽然刚才进去她一句话没说,但是结果证明她真的挡住了!

却说赫莉这边,断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子,登时触电了一样。这都还是次要的,立贺严塘一身盔甲梆硬,力气又极大,“安心公主综合征”犯了!这么一个穷小子、灰姑娘美梦成真,仙子、仙女统统下凡,男女主定情屡试不爽的画面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便被迸然炸裂的火光终结了,立贺严塘滚出十几米远,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塔姑莉从来不掉链子,她发现了赫莉呼吸困难开始挣扎着扯面具,便毫不犹豫一团火炸开立贺严塘,撕开自己衣服,半蹲下来包住赫莉的前身,一只手顺着赫莉的后背,一只手屏退想要上来的卫士,在她的脚下躺着一张面具!立贺严塘可以在飞马之际用麻袋套出骂他娘的男人,而塔姑莉身为武者只能比他更快,控火一炸,跳将起来,撕开衣服,接住赫莉,扯下她的面具,伸腿一垫卸去她坠地的冲击力,快到极致就是你什么细节都注意不到,那些卫兵甚至以为她只是飞扑接住了面具女还被坐到了大腿,丝毫没有发现她刚才连串动作的惊人之处。至于说她会不会失手直接补刀了赫莉?作为火烤毛毛虫而叶不落的牛人,我们塔姑莉小姐很有准头。

赫莉坐在塔姑莉的腿上,整个人都缩起来,断气一样的咳。

大将军王也被这爆炸声惊动了,推开门见此场景,当下了然,跟塔姑莉交代两声就上前夹起赫莉的膝盖,右手拖着她的后背,两个人尽量轻缓地将她抬进了办公室,把门紧紧地锁住。

十几分钟后,赫莉被塔姑莉扶着走出了大将军王办公室,一眼便看到了跪在门口满脸乌黑加懊恼的立贺严塘。

“十分抱歉!十分抱歉!”在得知自己差点弄死一个武者之后,他是惊骇莫名啊,决定就跪在这请罪了。

“呼,你倒是小心点啊,本座老胳膊老腿的受不了。”却说刚才被抱,赫莉绝对是有感觉了,只不过心动被胸痛给压住了而已。话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管立贺严塘是不是有意做出这些举动的,她要让他死心。

立贺严塘在没心没肺的程度上跟塔姑莉简直是有一拼的,在明白面具女没有怪自己之后,他果断发出邀请要请她一顿食堂的将军餐表示歉意。并不是早有预谋的约饭,他的动机十分简单,思路十分清奇:面具女刚才受伤了,受伤了就要吃顿好的恢复得快,若说整个军事处什么饭食最好,那就是食堂的将军餐,量大料足味道好,搭配还科学,这个面具女从来都躲起来吃东西,肯定还没尝过这人间美味!

不知是不是那强势的一抱敲开了我们公主殿下的心扉,她罕见的没有拒绝。

然后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尴尬。

立贺严塘终于明白了这俩人为什么从不出现在食堂,为了不揭面具。。。

两个人都在端庄的坐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理活动。

赫莉在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是不是心动了?大业未成何以言嫁啊?

塔姑莉是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口水。每天看着那么多的菜和肉送进来,她对军事处的食堂神往已久,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却只能对着一大份色香味俱全,而且足够她吃饱的将军餐空流口水。

“要个单间吧?或者去先生那里?”立贺严塘开始吃了两口便发现异常了,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了。

“你吃,你吃,我们一会带走。”

“哦,好。”他还真实诚。

“话说你朝大将军王吼的样子还挺帅的。”赫莉坐着无聊,一边在桌子底下陪塔姑莉拇指相扑,一边没话找话。至于为什么做出拇指相扑这么幼稚的行为呢,因为立贺严塘把饭菜拌在一起大口造的样子实在是太勾人了,塔姑莉都要哭出来了。

“没办法啊,早就想说了。”立贺严塘用肉片包着饭塞了满满一大口,赫莉就觉得自己手指头被塔姑莉狠狠的捏了一下,差点疼得她叫出来。

“在大柳树下听你说想做将军还没什么感觉,没想到这愿望强烈到如此地步,本座帮你了。”赫莉还想着这一句话出来他会感激涕零,没想到他就是吃得更香了:“喂,吃货!你不是应该很感动的吗?”

“你早就答应了啊。我快点吃,下午一直都要练兵,中午还能多看看书。”立贺严塘把嘴凑到盘子边上,连扒拉带吸,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在采用了新高度吃法之后,那盘饭菜很快见了底,赫莉也觉得自己手被捏得也快没知觉了,塔姑莉你个坑货,你不是有饭吗?我又没说不让你吃!

脑子里乱崩弹幕的后果就是管不好嘴,看着立贺严塘意犹未尽的样子,赫莉竟然鬼使神差的冒出来一句:“没吃饱便把本座的分一些吧,反正吃不了。”

话一出口,她的手就被狠狠地掐了一下,仿佛听到了塔姑莉从牙根里挤出来的一声:“那是我的!”确实,一般她吃不了的饭菜都会分给塔姑莉吃。她就回掐过去,意思就是反正他不会真要,不知道这丫头能不能领会得到。

要不咋说是实在人呢?立贺严塘平时就总抢陈甘茨的饭吃,这次确实没吃饱:“嘿嘿,先生真吃不动了啊?”说着就要自己动手。

赫莉忍着左手持续的疼痛和伴随着每一次伸出筷子而来的剧痛,用自己还没沾过嘴的筷子往立贺严塘盘子里夹饭菜:“这个太肥了。。。这个太油了。。。这个看着就很咸啊。。。”

如此居家而甜蜜的画面,若是不多一个电灯泡就太不和谐了,陈甘茨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兄弟我还等你吃饭呢,惹这么档子事还有闲心陪两个妹子吃!噗,咳咳咳!”他是从赫莉背后的方向来的,还在好奇这军事处的食堂里怎么会有两个姑娘,在他的潜意识里,神秘的面具女出现在食堂的概率明显没有惹了一脑袋官司的立贺严塘彻底放飞自我的概率大。接着两张面具脸就给他后面的话彻底噎了回去。

“本座该把你另外一边也给烧了。”话说陈甘茨作为第一个被烧处长短发的人,本来还藏着掖着的,现在他也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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