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结婚呢,就一地鸡毛了!
张川家里的情况,乱七八糟的,每次听到就心情抑郁。其实,我理解他妈妈的不容易,她一个妇人要拉扯两个孩子,确实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依傍一个男人坚实的臂膀。可是她每次选的都是极品啊!能不能选一个正常点的男人?现在她也恢复单身了,应该来说,她自己也对再婚失去了憧憬,毕竟两个孩子现在也各自出社会了,她只要不给孩子添麻烦,日子还是会慢慢好起来的。她人心眼是不坏的,命运差了点,遇人不淑,眼光有缺陷。
我跟张川聊过关于结婚的事。说实话,我俩都害怕结婚。我们的父母都没家底,没有为我们考虑的资本;而我们自己都是大学生毕业,结婚实在太寒酸,自己脸上也过不去。我还害怕变老,女孩子的容颜真的是以肉眼看得见的程度慢慢老去,身体各方面机能也在下降。而男孩子可能三十出头也正是青春年少,到时候我俩再站在一起,光是拍个照片就显得不搭。而张川则感觉没房没车就去娶我,他自己都没面子,不好意思踏进我们家的门,甚至在村口等大巴车,都产生25岁还没车的自卑感。
我每次安慰他说别人谁谁谁也没买车呢,他就悲戚道:“别人不买是低调,我是穷。”
哪个女孩子不想风光大嫁呢?我都没想过“风光”二字,只希望能正常地在农村办一个喜酒就可以了。可这也是一种奢望了呢。发小的孩子都满周岁了,我谈了六七年的恋爱还没进一步的发展,她闪婚,照样过得很幸福,男方大她几岁,家底也殷实。
所以想想,有些人刚毕业就能结婚生子,成家早的,也需要条件支持啊。
我和张川只要不谈结婚,不谈房车,不谈家庭,我们就是很和谐美好的一对恋人。一旦涉及落地的生活,我们就容易陷入对彼此的埋怨中不能自拔。他更多自责和感叹自己没有爸爸,家庭什么都不能给他还净事儿,然后回过头偶尔提醒我要跟他一起奋斗。我是抱怨他破碎的家庭,没有人为他考虑,然后顿生疼惜,回头安慰他慢慢来,该有的终会有的,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比别人晚几年而已。其实,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底气,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是什么样子?我只是不想他掉进绝望的泥淖里挣扎不起。
爱一个人太久,总是会体谅他真实的心境。如果说要房车存款和要他,我还是会选择他的。有物质没有他,是没有意义的;有他而没有物质,就成了缺憾。缺憾可以弥补吧?我们还可以慢慢奋斗,只是我给他的助力太少太少,就像他在自己的家庭里已经是孤立无援一样,完完全全地孤军奋战,周围还有很多长辈看着他大学生的身份想从他身上得到馈赠。他时常跟我说自己就像孤儿,哪怕有妈妈有妹妹,也完全像浮萍一样得不到靠岸的终结,他只有我了,只有我还像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连我都离他而去,他的生活乃至生命就此黯淡无光,再不想什么前途将来了。
所以,我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他敏感的神经。我希望他成熟起来,像个顶梁柱一样撑起一个家庭,特别是在他闲暇打王者看梦泪直播的时候,我会喋喋不休;但我又怕他太过成熟,太过正经,了无生趣,目光呆滞,我又给他推荐骚白,让他学习一下骚白的幽默风趣。
我是矛盾的,我既希望他成才,又想他不要太心累。希望他有顶梁柱的担当,又希望他有孩子的天真。可能,在我心里,就是希望他是一个本身就来自衣食无忧的好家庭吧,不用自己终其一生去达到同龄人的起点,过早地去体味人生百态。
他也是矛盾的,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一穷二白还有我这么好的女孩子跟着他;有时候他又羡慕人家女朋友有钱。怎么说呢,可能他没有那么直白地表露出来,但我听到过他三爸给他发语音介绍找独生女的好处,那就是女方父母的一切最后都会变成他的,而找一个有弟弟的女朋友,并且弟弟成绩还优秀就会一直深造,那么女朋友家里会全力支持弟弟,女朋友是得不到什么的。张川听了他三爸的话,没有做任何反驳甚至表示三爸说得挺有道理的,哪怕他三爸的女儿跟他同龄刚嫁人了,而他三爸有个刚上大学的儿子。而且他三爸还有不治之症,还要求男方买房买车大办婚礼,明明他三爸家的情况跟自己女朋友家的情况差不多,他也不做任何反驳,哪怕作为女朋友的我就站在他身边。我若是脾气够暴,我就会当场反问他三爸:“你也应该劝你女婿找一个独生女家庭,而不是一个有弟弟上大学而爸爸却得了绝症的。”
人大抵都是自私的,只会为己方利益考虑,哪怕自己都是自己口中的不建议选项,也要张口去要求得到更多。张川的三爸在明知道我已经和他谈了很多年的情况下,还乐此不疲地经常给他介绍对象,经常去要别的女生(独生女)的微信拿来推荐给张川。张川肯定不会去加好友是肯定的,但他从来不会去责备他三爸,哪怕我就在他身边要求他做出样子给我争口气,他也是不愿意的,他只会说长辈都是出自好心。
那为什么别人找我爸,给我介绍更好条件对象的时候,我爸一口回绝说我已经有对象了呢?难道我爸不是出自好心?我爸是想害我?我爸是不想我得到幸福?
差距是一目了然吧!所以心会寒。我好像从来没有感受到他家任何一个人的温暖,以前是有的,后来他妈妈和妹妹的态度以及所做的事和所说的话,也与初心背道而驰。我是个老实却爱争论道理的人,到最后,我甚至不想跟他们家任何人有瓜葛了,真想当作没有相识过。我承认我是很敏感,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我可能都会记一辈子,但我最不能忍受一腔好心变成别人的谈资而任意糟践,这个男多女少的社会,还没哪个女生有我这么窝囊吧?
但我却做不到有骨气地离他而去。有时候为了争口气我会跟他冷战很长时间,因为他在他长辈面前不维护我,只是一味地尊重长辈,说着长辈也是好心的话来搪塞我。难道他长辈的好心是为了我好吗?每次我家里长辈问他情况的时候,我怕他尴尬所以总是为他解围,我都会极力地说他家里人的好话,对真实的家庭情况总是做一些隐瞒。可能,我这就是咎由自取吧,能够被一穷二白的他家嫌弃不是独生女,顺带嫌弃我读书成绩好的弟弟,因为我弟弟读书成绩太好,我家里会为他花很多钱,而给予我的就没有份。而说这话的他家长辈,根本没资格说这话,他家也是儿女搭配,还有不治之症的包袱。但我又能说人家有错吗?人家是没有错的,人家确确实实是为了晚辈的幸福,毕竟晚辈若是找一个独生女家庭,无异于添了很强的助力。
所以,还是我自己的错。我若是看不惯,就硬气点选择离开;不离开就忍着。从始至终,我都不知道张川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好像就是一个看戏的人,看我在那里伤心落泪各种周旋而无动于衷。我是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希望他能够维护我;而不是一个需要我带给他成长甚至教他成长的人。就像他家受了委屈,他也总是站在旁边说不出来话。我以前喜欢他甜美温柔的声音,而这声音在关键时刻就变成唯唯诺诺,一点为自己抗争的硬气都丝毫全无。
他变了吗。他没有变,还是那个温柔的男孩子,依旧是一个他自己口中“没有男子气概的人”,却显得与时局格格不入。可能是我变了,我变得更社会更现实。
还没结婚,我们已经是一地鸡毛各种矛盾频生了。甚至可以想象我们的婚后生活,会是怎样的一个境地。而多年的情感投入,也不是说散就能散的,他对我的依赖和爱恋以及我对他的习惯,好像已经落地生根了。这真的是,一种两难的境地,我们好像都没有更好的选择,无心再去选择,又糟心目前的选择。
工作不顺心,情感总生气。从来没有哪个时候有毕业这两年的怨气和焦虑多。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活成这个样子,渐渐抑郁,夜夜难眠,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