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
有人冲进来的瞬间,鱼舒卉迅速地套上小甲,眨眼间就移到了大殿下身后。
没记错的话,大殿下在人前还要装成病弱君子,一定得保护好他。
“啊,殿下,殿下,”茶馆的主人在那人身后冲了进来,抬着双手和稀泥,“义士,义士,那是衡王殿下,小人可以担保他…”
闯门的人毫不客气地给了可怜的老板一拳,“大俞的殿下,”那人有明显的北方口音,吐字却还算清楚,“您能不能,”他很是郑重地右手握拳,重重砸在肩膀上,“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王会在这个地方遭遇如此野蛮的事情?”说着话深深地弯下腰。眼前的莽汉子还算理智,也有几分头脑,开口请求前,先行了他们国家的大礼,让大殿下说行也不是,说不行也不是。
“可我们怎么知道呢?”鱼舒卉沉沉气,仗着自己十四岁小女孩的身份说,“我和,我和大殿下也是来这吃茶,我…”她一边说一边抖,抖着抖着,眼睛里滴滴答答淌下泪来。
这个茬可不能接。即使大殿下做的如何隐秘,之前的鼓动儒生,化解太子刺杀事件,尊国公主突然回京,这么多事摆在明面上,他已经是某些人(很可能是皇后)看得见的威胁了。
再牵扯进一个可大可小的外交事件,这人就要变成那些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大殿下看人这么突然地就哭了出来,眼里的震惊犹如实质,脸上的肌肉也抽动了两下,好歹才摆出个温柔宽慰的脸。
难道姑姑说的没错,小鱼还真是玩诡的材料?
“西塔将军,”大殿下也紧张,也不想管闲事,“您可知这是谁?”他指着身后哭哭啼啼的小鱼问。
“您的…”将军果然聪明人。他后退了两步,刚刚那么点“拉个俞国皇子下水志在必得”的样子,一下子凝重起来。
“我们哀悼您的父亲,尊敬的小姐。”成国的将军躬身说,“他是个英雄。”
如果不能让俞国的势力掺和进来把水搅浑,拖延时间,成国的未来,可就真的不知道会落在谁的身上了。
唉,西塔将军感叹,偏偏今天没带那个机关人出来。
鱼舒卉听他说完反应了两秒,然后使劲眨眨眼让自己看起来更弱小、可怜、又无助一点。
“我又帮大忙了?”她用眼神问大殿下。
“啊,算是吧。”大殿下倒不是傲娇。只是和少年满满熟悉了,对镇国大将军的辞世有了那么点感同身受。
别怪小鱼,小鱼她心情也不好。但在俩人都有情绪的时候必须有那么一个负责理智冷静。
“大俞的殿下,我仍旧恳亲您,能用您的权力为我们查出凶手行个方便。”西塔将军绝不放弃。
自己一行人被盯上已经有些日子了。国内太过混乱,王的兄弟和儿子都数次行刺于王,各种势力在宫中盘根错节——这是他们借着和谈避出来的重要原因。至于给俞国最大的诚意?借口而已。败军之国还需要什么尊重吗。
这些势力跟到俞国也是意料之中。真正的继承人掌握着穿国至宝,只要能让他与将军汇合回到京城,国内的乱象转瞬就能平息。
王,王早就过世了。可他们这些废人却连一个假身都没能守住。这下讯息是包不住了,想办法让俞国介入,不让一个成果探子有机会跑回去是现在的上策。
还有比让俞国的皇子掺和进来,闹成两国邦交问题更方便的吗。
而大俞的殿下也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掺和一脚。
小鱼的担忧当然有道理。可姑姑会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了,不在这段时间好好展示一下自己,让朝堂、让天下、让邻国眼里多出自己这么个人,万一皇帝在皇后的慢性毒药手下突然暴毙,一个透明人一样的大殿下清理起来不要太方便。
鱼舒卉没什么意见。她甚至连哭声都停止了,就红着眼睛抽答,眼角的余光时刻瞄着那么高那么壮的将军身后的门,和自己身后的窗户,做好万一对方来硬的,随时带大殿下飞的准备。
“你们为什么不报官?”大殿下终于开了口。
“我们已经报官了,俞国的殿下。”一直在将军身边的另一号也说了话。这位个子更高,身材却有些偏瘦,深邃的五官落在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有那么几分帅气。
鱼舒卉不小心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交汇——她勉强地冲那人勾了勾嘴角,飞快地在大殿下背上写了个诡字。
大殿下突然有那么一丝头疼。不知道的时候看着世界挺正常的,怎么突然间,技这一脉的,诡这一脉的都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了呢。
“将军身后那位是谁?”大殿下咬咬牙问,“诡这一道向来缥缈异常,可这位公子境界不错啊。”
“我是成国的国师,”身后那人倒是很配合地解释了一下,“将军,他是个没什么用的皇子。我们不用白费功夫。”
那感情好啊。安静听着的鱼舒卉恨不得拍手,赶紧给老子滚!
“不送。”大殿下果断下了逐客令。初一初三从屋子的两个角落走出来,朝门口亮出了武器。
打扰了二人雅兴的成国使者们退下了。
鱼舒卉一下子坐在地上,仰起头张开嘴,等大殿下给自己浇水。
“这是怎么了?”一下子恢复君子如玉的大殿下拿了杯花茶递给鱼舒卉。
“那个国师很吓人,”小鱼摇头晃脑地说,“我看到了他的场景,但是诡的能力就是让人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我不确定那个是真的,还是只是我想要。”
“是什么?”大殿下叹着气问。他希望小鱼能治疗那个会伤害她的能力,但是已经用了也不妨一听。
“我看到一群狼,黑夜,河水,月亮和星辰,”鱼舒卉比划了一下大致的情形,“你知道吓人的是什么吗?”
“吓人的是,头狼和清醒的瘦龙站在一起。你知道的,那个金色眼睛的大家伙,是我一开始就看到的你。”
“假的吧?”大殿下不怎么有把握地否认。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