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间,总是那么不会体谅人。
二十天眨眼而过,大殿下和鱼舒卉不约而同地接受了来自陌生人的、催毁三观的教育,至于谁先接受了现实,谁又先获得了成长已不可考。
自从尊国公主开始在一天中任何时间前来上课,鱼舒卉的生物钟被一度逼到绝境,又皮实地死而复生,彻底放开了对她睡眠的管控。
终于能想睡就睡想醒就醒的鱼舒卉甚至得到了来自尊国公主的肯定。虽然她期盼的是对方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再也别出现了。
十天前她拥有了第一个不用见到貌若天仙公主殿下的假期。可是她好累,整个身体被那些曲里拐弯的动作弄得酸疼,整个脑袋被那些接触探查,构设情景,以诚代骗的理论塞得爆炸——所以她放下心,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整天,连三餐都没能把她从床上薅起来。
少年对这种行为评价了一句“活该”。因为大殿下最近心理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把小处仍在了小将军这里让少年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他直截了当地把这种情绪发泄到了便宜妹妹身上,具体表现为毫无恶意的嘲讽和心安理得的看笑话。
兄妹?被小小拦住的少年冷哼,兄妹哪里亲的过夫妻呢。
总之这些艰苦的日子都过去了。后来的十天里,鱼舒卉适应了那些日常的训练,整个人的状态稳步提升。
“你可算不会打到自己了。”昨天临走,长公主捏着脖子说,“下次来我们就能把你的绸子换成点有趣的玩意了。”
这评价很高了。鱼舒卉高兴地差点飞起来。
对,就是飞起来。她在公主的调教下掌握了小甲的使用,发现那套看着就一小团的装备竟然有弹力装置和滑翔装置,能把她带到半空并滞空长达一柱香。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想过直接冲到衡王府抱起大殿下亲一亲——后来因为尊国公主还在现场而未能成行。
“你不要骄傲地这么快,”公主摆弄着她的带子说,“下次开始,你一旦失误,可能就会有一片血肉被削下去哦。”公主把带子往外一甩,齐头砍下了花园里几多刚开的花。
鱼舒卉咽了口口水。不是吓的,这点惊吓她习惯了;是美的。那种轻轻一挥,带子上花雨飞散的场景美到她说不出话来。
“小鱼?你等很久了吗?”大殿下那熟悉的君子音把鱼舒卉的意识拉回了现在。
他俩约在茶馆见个面。鱼舒卉觉得自从来了古代,除了将军府就到过衡王府,剩下就是在轿子里太不划算,提出要到集市上逛逛。
而代替她向自家殿下提出申请的初二带回来一封字里行间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信,和一条严正的回复:“小鱼,不行。你现在身上戴孝,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闲逛太不成样子。”
鱼舒卉松了一口气。她最近忘记孝期这件事情。少年总觉得欠了自己,非必要时绝不一身白地在自己院子里出现,他吩咐准备的夏装也多是一些蓝蓝紫紫素雅恬淡的,不曾有过白裳。
何况现代的观念还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前两年祖父过世的时候,她就该逛街逛街,该吃肉吃肉来着。
“对不起。”恰好在场的少年给了一句抱歉。
而鱼舒卉还了一个勉强的笑,“是我的问题。我总是觉得自己适应良好,慢慢慢慢却发现,我懂个屁。”
幸好初二还带来了大殿下给的一条贴心建议。
“去我们常呆的茶馆坐坐吧,”她仿佛能听见大殿下就在耳边说,“那边有几个包厢很是僻静,楼下又有唱曲儿的、说书的,不会太无聊。”
鱼舒卉捣蒜般地点了头。她吸吸鼻子,在心底接受了自己想见到他、想听到他的心思。
“小鱼,你在想什么?”就坐在她对面的大殿下苦笑着问。
“以后都不要骗自己,不够诚实是诡的…哦天。”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鱼舒卉双手捂住嘴巴,企图萌混过关。
“我以为姑姑只对畏有研究呢。”同样接受了科普教育的大殿下接受良好,“你学的怎么样?能控制能力了吗?”
“不能,”鱼舒卉诚实地摇头,“我最近还在练习怎么放大能力。怎么引导对方,向我展示更多。我已经把我家浣熊小小的祖宗八辈都快查清了。”
“哈,”大殿下有点担心地叹了口气,“那你要快。荷缘会一旦开始,你同时接触的人不会少于一打。要么…”大殿下其实有些不甘心,但他还是咬咬牙建议,“要么今年别去了。”
鱼舒卉抬头就是一个白眼。“开什么玩笑?”她向对面那个展示了一下自己少了好多的小肉肉,“我都快被那个开场舞折磨死了你现在告诉我不用去?!”当心我打洗你!
“没有,”大殿下认怂超快,“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不过,除了舞蹈,你诗词歌赋什么的在行吗?”
“完全不会。”什么平仄对仗,想想就头疼。
“一般来说,异端不都,啊,会背很多后世作品吗?”
鱼舒卉又送他一个白眼,“可我不是会用他人之物撑场面的人。我自认为是个文明人,而我们文明人,都是有气节的。”
“不愧是你。”大殿下心中只剩一堆感叹。
“不过,女红算不算,展示项目?”
“当然算。”不会吧…
“那就好办了,”鱼舒卉给自己鼓掌,“我刺绣超厉害的。”
“哎,你别不信啊,虽然只是课余爱好,但我刺绣很不错,我还会打绦子,还会编绳。”
大殿下失笑,“那我第一次去你那,看到的不明物体…”
鱼舒卉准备好了在这等他。她举起一个白底鎏金的荷包,在大殿下眼前晃了晃,“你第一天看到的是,豹子尾巴上的毛。只有一根的那种。”上面是一头矫健的黑豹,因为那双眼睛清澈见底,看着多了几分暖意。
小鱼特别骄傲,特别得——因为大殿下目瞪口呆的样子特别好看。
“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大殿下很快反应过来,亲了一下那只拿着荷包的手。
“等你…”
“杀人啦,杀人啦!”声嘶力竭的叫喊从某个包厢传来,之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和更多的嚷嚷。
大殿下本想不理睬,但有个人突然拉开了他们的包厢门,“喂,你们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