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梓和温良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都没人开门,她们又到楼下去打听。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他好不容易理解了两个女孩说的意思,但女孩们却听不明白他回答了些什么,总之就是一无所获。
在下楼的时候,正好在楼道里遇到了下班回家的静好妈妈。作为学习委员的应梓常常被班主任叫去家长会帮忙,所以对班上同学的家长基本都有一点印象。
“阿姨,请问你是静好妈妈吗?”
听到女孩的打招呼,原本已经擦身走过的静好妈妈转过身来,衣着干净整洁,透着一股温柔贤淑的气质,“是呀,你是应梓吧,上次家长会见过你,你来找静好吗?她早上说有点不舒服就让我帮她请假在家休息了。”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温良,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噢,阿姨,我是温良,也是静好的同学,今天静好没来上课我们来看看她。”温良意识到静好的妈妈在看自己,连忙解释到。
“哦哦温良你好,我看着你有点眼熟,刚还在想是不是以前见过呢。”静好妈妈说话依旧亲切温柔,然后便邀请两个女孩去家里。
在确定静好在家之后两个女孩意识到了现在进去一定很尴尬,便说着要走,“没什么事就好,那让静好好好休息吧,我们也要回家啦。”
“哦哦那好,常来玩呀。”静好妈妈客气着目送两个女孩下楼。
回到家后看到静好的房门关着,妈妈便轻轻地转动门把想看看静好身体好些了没,“静好,你感觉怎么样了呀,刚刚应梓和温良……”
还没等话说完,看着躺在床上睡着了的静好妈妈也就没有再打扰,轻轻地又帮她把门关上。
做晚饭的时候,静好妈妈一直回忆着刚刚见过面的那个女孩,那张脸真的是太熟悉了,像……像……对……像那个小女孩……暖暖……
这个女孩子,模样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明明叫温良呀。
妈妈没有再多想下去。记忆因为久远而早已不完整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妈妈跟静好说之前应梓和温良来看过她了,可是静好脸色难看,情绪低落。
“你哪儿不舒服?”妈妈着急地去拉静好的手。
“我没事,可能最近压力太大有点累了吧。”
“放轻松,高考就是人生中的一次经历,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觉得非要考到多少分才是最重要的。”一旁的爸爸说到,“快吃饭吧。”
静好的家庭教育一直遵循着顺其自然的原则,可静好偏偏是一个纠结结果的人。虽然手指有缺陷,但她却依旧不停练琴,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达到和别人一样的水准,甚至更高的水平。每当那根手指阻碍一些演奏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安暖。所以她才会这样牢牢记得,这样念念不忘。
其实,也许一根手指根本无法阻碍一个女孩的梦想,真正阻碍她的是她自己的心结,一个不完美对一个完美主义者的束缚。
“对了,静好,你还记得暖暖吗?”妈妈吃饭的时候随口说到,“今天你同学温良来找你,我觉得和暖暖有点像。”
“你是说以前我们家隔壁那个小女孩?”爸爸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听说那不久之后她妈妈好像投海自杀了,当年一直是她们母女俩一块儿生活,也不知道后来这孩子去哪儿了。”
“自杀?”我怎么没听说,妈妈一脸惊讶,“你怎么也没提过。”
“我也不是很肯定,那也是很久之前出差到上海在一个画展上偶然得知的。当时那天约好的客户有事临时改了时间,我就在附近随便逛了逛,正好看到一个画展,是一个女画家的纪念展览,我对这种本来不感兴趣,但是我觉得这个女画家有点眼熟就走了进去。”爸爸喝了一口酒,夹了几口菜准备继续说,“进去之后我看到一幅画我就想起来了,就是原来我们住的那个地方的那棵树,小好摔下来的那棵。那个女画家原来是安暖的妈妈。”
爸爸看了一眼静好,女孩一直埋头吃饭,不说一句。妈妈向爸爸使了一个眼色,爸爸意识到什么就停下来继续吃饭了。
“然后呢?”静好没有抬头。
爸爸有些意外,接着就继续讲,“完全是因为我们不懂艺术才不知道原来安暖的妈妈在那个圈子里还算小有名气。听说那个时候她的事业正值上升期,还获了一个国际大奖,可是却突然自杀了。这也是我在画展上听说的,没放在心上,后来事情忙也忘了提这件事了。噢,对了,那个女画家也姓安,叫安甯。之前大家都叫她小甯小甯的应该没错。”
听到这儿,静好的眼泪终于藏不住了。
她始终低着头,不愿让人看到她的眼泪,不愿让人看到她藏了那么多年的与安暖有关的羁绊。还有那她自己不愿承认的后悔和抱歉。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不一样。
就像只有我能在时隔多年之后一眼将你认出。
那么笃定深刻。
她终于坐不住了,夺门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静好感到一股又一股的胃酸在胃里翻腾,然后又直涌上来,伴随着冬夜的冷风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刺痛着喉咙,刺激着眼睛,刺激着鼻子,让人头脑发胀。
泪水一路流淌。
来到温良家楼下,她停住了。
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说起,说起我的抱歉和纠结。
温良站了很久,小时候的画面在脑海中既清晰又模糊。
为什么会是这样。
心里一团乱麻。一直以来对你的记恨和这件事在心里无法平衡。
许岁月静好,时光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