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一天过去了,可陆香芫已经饿的没有一丝力气。
“季十,放我出去,我快饿死了。”她躺在柴火上,嘴里不断嘟囔着。
可季十不再这儿,所以根本听不到。
“季十你个混蛋,闭门思过就思过嘛,不给饭吃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是想活活饿死我。”陆香芫恼羞成怒,一股劲儿提了上来,她一下子扑到门上,冲着外面大吼,“季十,大混蛋,季十,大混蛋。”
几声喊完,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她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有些委屈,很想哭。
她凭什么在这儿遭这个罪哟,她好像离开这个诡异的季家。
“鬼叫什么?”突然从门外传来清冷的男声,陆香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喘粗气。
“你有病啊,干嘛这样突然冒出来?”隔着门板,陆香芫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中气十足,我看你一点儿也不饿。”季十轻哼一声,紧跟着就是脚步声,陆香芫以为他要走,立刻嚷嚷开了。
“不不不,我快饿死了,真的,你听我说话都没力气了。”她故意放低了声音,显得特别虚弱。
门锁咔哒一声响了,紧跟着,季十便推门进来了。
柴房里没有烛火,所以季十拎了灯笼来。
他左手灯笼,右手食笼。
“我还以为你想饿死我呢……”陆香芫接过他手上的食笼,语气闷闷的,心里虽然不爽,可她怂啊,她既不敢骂他,也打不过他,只能委委屈屈的,小小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垂着头,因为早上没来得及收拾,加上又折腾了一天,这会她的发髻已经散乱,一缕长发垂了下来,朦胧的烛火下,倒是将她显出几分娇弱的感觉。
季十只看了一眼,便快速闪开视线。
只是心尖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蔓延,叫人难受的紧。
他甩甩头,将那诡异的感觉甩走。
“你说什么?”季十走进柴房内,不轻不淡的问了一句。
陆香芫闭嘴,专心吃东西。
“你要关我多久啊?”饥饿被缓解,陆香芫抬眸问他。
“看你表现。”季十挑眉,逗她。
“好啊。”陆香芫轻哼一声,将手里的食笼塞进他手里,而后一把抢过灯笼,眉梢一挑,满脸肆意的笑,“那我就表现给你看看,你瞧清楚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冲着屋外,脚步飞快。
季十倒是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只余她刚才那清然又得意的笑脸。等他回过神来,陆香芫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快步追出去,在转角的地方总算看到了那盏灯笼。
可……
陆香芫人不见了。
季十暗自懊恼,将畅春园里里外外翻遍了,都没找到陆香芫。
而此时的陆香芫,已经直接躲进了大少爷的房间。
哼,季十那个臭家伙,他那么不相信自己的医术,那她就证明给他看。
“大少爷,您睡了吗?”她虽然摸进了屋内,可房间里漆黑一片,她无法视物,只能慢慢摸索,小声询问。
季容还没睡,他其实刚刚就听到了闷的响动,而且看到有月光透进来。
他还以为是哥哥,但没想到是陆香芫。
陆香芫的声音,他认识,最近时常听到。
昨天夜里,他还因为她的触碰,犯了病。
所以现下,他躺在床上,将整个人卷进被子里,裹得紧紧地,半点也不敢放松。
“少爷,我是来给你看病的,您应一声好吗?”陆香芫已经下定决心,抓紧时间治好大少爷的病,这样她也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听到陆香芫的声音,季容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些,浑身紧绷,整个人紧张的不得了。
他浑身都在打颤,冷汗从额头滑落,划过眼睛,最后落入眼中,涩涩的疼。
他一动也不敢动,身体绷的都僵硬了。
“少爷?”陆香芫又唤了一声,渐渐摸索到内室。
屋内的确是太黑了,她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直接一脚踢到了凳子上。
那梨花木的圆凳狠狠砸下来,直接砸在她的脚背上。
“哎呦。”她痛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痛,太痛了,简直不能忍。
“少爷,我摔到脚了,您能过来扶我一把吗?”陆香芫声音闷闷的,带了些压抑的痛楚。
她生怕大少爷拒绝,可她真的站不起来。
“少爷……”她放软了音调,想博得少爷同情。
可季容依旧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甚至在一声一声的少爷呼喊中,颤抖的越发厉害。
陆香芫久久得不到回应,可她分明听到房间内有粗重的呼吸声,少爷没有睡着,可就是不搭理她。
这让陆香芫感觉很丧,丧的整个人都烦躁了。
“少爷,您生病了,对吗?”陆香芫放软音调,就那么坐在地上,跟季容说话,“我真的您可能心里会觉得不安,难受,可您应该懂得,讳疾忌医的道理。既然生病了,那就医治,若你始终不愿让大夫给你治病,那你的病怎么会好呢?虽然我不知道您得了什么病,可既然大夫人让我来给您治病,那我就一定会好好照看你,帮你把病治好。”
“不过我也已经来了畅春园不少日子了,却连少爷的面都没瞧见过,如果少爷当真不喜欢我给您治病,那就请您发了个话,让季十放我离开吧。”陆香芫声音低低的,有些无奈的轻叹,“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呆在这儿,来季府也并非我所愿,您发发慈悲,让我走吧,好不好?”
她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说话的强调却还是十分柔软,叫人听了便觉得舒服。
因为没有任何冲击性,所以即便是这么长串的一段话,可却没有让季容生出更多其他的情绪。
甚至,就连他原本的颤抖也渐渐止住了。
因为他在认真的听陆香芫说话,也在凝神思考,所以外界更多的东西,感官上的难受,全都被他忽略了。
这是第一次,除了季聿外,他能够冷静下来听其他人说话。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病古怪的像是一个怪物,他不敢出门,不敢见阳光,更不敢接触其他任何人。
甚至,就连与季聿恰到好处的相处,也是经过时间的积累,渐渐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