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钰奇历101年,落日谷以南,波钰奇军的驻扎地
入秋的金泽省早就消了夏日的酷热,一场秋雨刚过,紧接着秋风就徐徐吹来,一点间隔都没有。四将军墨轩率领的军队在这距离落日谷五十里的地方已经驻扎了五天。自落日谷溃败的蓝导军在夺晨的率领下撤回至这里与墨轩汇合,经由墨轩的部署,夺晨暂行统帅职权,整编残留的不足万人的蓝羽军,等待竹宫长珊的到来。
蓝导王府的车驾进营时已经过了未时。尽管依例,战时军队无需为任何统帅的战死致哀,但夺晨仍旧一身素服站在营门之下,迎接蓝导王府的车驾。
一个多月过去了,长义的剑伤已无大碍,但长珊还是坚持让长义坐马车与自己一同前来,昨日秋雨磅礴,路途泥泞难行,所以对照计划他们晚了一日才到达这里。
“夺晨!”马车未停,长义便急匆匆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夺晨。一个月前还是明朗少年的长义此时满身的阴暗之色,虽然战报上已经写明竹宫长晟战死在落日谷,但不愿相信这是事实的他还是急切地向夺晨问道:“我大哥呢?”
夺晨一脸的哀穆,原本也不知道该如何亲口告诉长义这个噩耗,见故人神色阴沉,便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低下头不敢与长义的眼睛对视。
“我问你我大哥怎么样了!”长义双手握住夺晨的双肩前后晃动,仿佛这样可以将答案晃出来似得。
“长义,你别问了。”长珊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见长义在疯狂地晃着夺晨,连忙出声制止。
“大哥没事的,对么?大哥怎么会有事!”长义听从了姐姐的命令,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眼中的泪不受控制流了出来,他蹲了下去,将头掩在自己的双臂之下,不让旁人看到自己在哭泣。
夺晨也蹲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明媚少年如此伤心,“二公子.....”夺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长义。
班艳几步走到长义身边,不由分说强行将长义拉了起来。“别哭了,像什么样子!”她从身上取出手帕,本想为他擦拭泪水,而长义却自己身手把手帕拿了过去,自己胡乱擦了两下便算是完了。
“大小姐,二公子,”夺晨也随着占了起来,分别朝姐弟二人行了个臣属礼,“四将军在主营内等着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先过去吧!”
长珊点头应允,随着夺晨所指的方向走去。
“长珊!长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促使垂头丧气的长义打起了几分精神看了过去,圣薇王府的二小姐古越嘉澈此时一身旌服打扮,孤身一人站在主营之前,似乎是在等着他们。
长珊和嘉澈本是旧相识,但此时她们身在军营,各自身份也有了变化,长珊一时间竟也忘了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下走到嘉澈面前,拱手行了一礼:“二小姐!”
竹宫长晟率蓝羽军北征十日之后,从四方征调的两万新军集结完毕,由墨轩挂帅,北上支援蓝羽军重夺金泽省。圣薇王古越柯炆在军队出征前奏请皇帝得到批示,让自己的二女儿以墨轩副将的身份一同北征。待墨轩的队伍行进至此,却收到了前线蓝羽军在落日谷溃败的消息,大将军竹宫长晟战死,夺晨带领着人数减半的蓝羽军自北而来,两军汇合,没有喜悦之色,只有初战即败,主将阵亡的低沉士气,暂时收编了蓝羽军的墨轩决定在此扎营,派出多路探马,一方面是为了搜集北方的战况情报,一方面也是为了等蓝羽军新的统帅,竹宫长珊的到来。
在嘉澈的印象中长义一直是个活龙鲜健的样子,自己第一次见他如此满面愁容,倒也是觉得心中憋了一口气一样,长珊同自己行礼问候后长义也走了过来,依往常的习惯长义定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然后腰正腿直地站好,躬身行礼不忘眉眼带笑,笑嘻嘻地蹦出一句:“二小姐安好!”而此时的长义却只是两手轻轻一合,略微拜了一下,嘴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匆匆行过礼后便随长珊走入主营,没有半点要在自己身前驻留的意思。
“大将军战死,长义心里烦闷,二小姐莫怪!”班艳为长义解释道。
“我明白。”嘉澈看着长义落寞的背影,想起自己刚刚知道大姐战死时的那些日子,往事种种,仍在心间。她明白长义此时的心情,但刚刚他那深邃的眼神一闪而过,却又让嘉澈觉得,长义此时的内心,并没有悲伤那么简单。
“别担心,他只是需要缓冲一段时间,总会过去的。”夺晨轻轻拍了一下嘉澈的肩膀,轻声说道。
“东部的军报,蓝羽军副统领左景醇所率的蓝羽军经过两场激战,虽然死伤无数,他自己也战死在天卫城附近,但好歹是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二将军豪月堇桐和云浪、镰华所率的支援军按我们的推算今天应该已经到了天卫城,夺回洪泽省全境是迟早的事情。”主营之内,一名将官打扮的人正在说着自己所掌握的情报,“依我所见,不如等东路军夺回天卫城后,再由南面,东面两方同时夹攻狄隆国所占的领土。”
“不行,那样等的时间太长了!”居于正座的墨轩回答道。“天卫城坐拥天险,易守难攻,何日能攻下来我们谁都不清楚。”
“算上被夺晨带回来的蓝羽军残部,我军的人数也超不过三万人,就算加上二将军的全部兵马也不过六万。狄隆国坐拥五万虎狼之师,还有锁鳞阵做加持,只怕我们不是对手。”
“你是在畏战。”墨轩严厉地说到
“我并不是畏战,不过像竹宫长晟那样盲目地冲上去,最后只不过是白白增添我军的伤亡罢了。”将官并不在意墨轩的话,眼睛时不时瞄到长珊的身上。“假如长晟能够保存实力,在落日谷前等待增援,或许他也就不用死了!”
长珊明显感到此人的敌意,刚要开口辩驳,没料到长义先她一步喊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军官似乎是不认识长义:“恕我眼拙,阁下是?”
长义从座上站起来,手持在鞘中的无影剑走到他的面前,“蓝导王府,竹宫长义。”
“哦,二公子。”军官应付一样地行了礼。“在下锦樾,任参军。”
“你什么意思?”无影剑隔着剑鞘抵在锦樾的胸前。
“长义!”军营之内用兵器指着一名将官是及其放肆的一种行为,长珊见状赶忙制止。
“没关系,蓝导王府的二公子初来乍到,不懂礼数倒也不奇怪,我不在乎!”锦樾心里明白长义不敢伤他,轻蔑地用手指将无影剑从自己胸口上拨开。“的确不应妄论死者,不过大将军冒进,导致战败身亡,致使蓝羽军蒙受巨大的损失,这是事实!”
“锦樾,现在商议的是今后的战略,不是在向你的兵部上报战果得失。”身为长晟的好朋友,墨轩也很不喜欢锦樾刚才说的话,但他也没有理由处罚他,只能转移话题。
“将军说的是!”锦樾再次无视眼前的长义,转身向墨轩庄重行了一礼,算是致歉。“落日谷已经被敌军占领,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更何况现在又有能人异士驻扎在那里,锁鳞阵的威力夺晨已经亲身见识到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