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琰走后,我整个人都清朗了许多。
石刚依旧管着府里各项事情,他不再过问我的开支,只是每月给我八两银子,他说这是俞琰交代的,还跟我哭了一回穷,说进账如何之少,开支如何之大。
我冷笑一声,我已经打听过了,虽然俞琰年俸禄不多,加上各个节日宫里的赏赐,一年下来也只有八百多两,但是皇帝还给俞琰赏赐了田地,在西郊外,有八十亩的地,我父亲去世以后,家里曾经的地现如今也都归俞琰所管,这些收入加起来,他可并不穷。
我刺了石刚两句,说既然是管家的,进账和开支如何分配就是他分内之事,做的不好就是失职了。
石刚尴尬地笑笑,转了话题,跟我说要是八两银子不够,有超出的,就来找他,或者去找账房,报到账上。
八两虽然不算多,但对我来说完全足够了,我以前在闺中的时候每月只有一两银子。
我有了银子,当下就拿出五两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各做了一件春衣。
若水和翠蕉除却这一项外,我另拿出过年时宫里赏下来的布,给她们各做了一件裙子。
这事做完后,院子里丫鬟婆子都对我更加恭敬了。
前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每每前线来了消息,石刚就派人去宫里询问,所以我总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前线战况。
俞琰行军就花了半月之久,如今刚刚抵达战场。
我思来想去,决定要出门一趟,我得准备好避孕的药,趁着俞琰还在前线,他要是回来了,这事就更不好办了。
可是我没有钱啊,这个月月钱已经花的所剩无几了,就只能等下个月了。
于是我就每日满府里闲逛,把府上的人都暗暗记在心里,他们的名字,管的事情,给我的感觉,都暗暗记下。
石刚无权干涉我这些事情,他每日杂事也多,没有太多时间管我,只要我不弄出大事情,他也不会说什么。
我把府里的人梳理了一遍,发现俞琰的小厮和他院子里的家丁都是他这些年行军打仗带出来的,对他都很忠心,府上的一百府兵自不必说,只不过这次八十个府兵都跟他上了战场了,而府里的丫鬟和婆子却基本上都是后来买的。
我也在厨房问了一圈,发现有个新来的姓李的厨娘会煲一种叫做片玉汤的汤,我以前从未尝过,味道很是好喝,她说这是她祖传秘方,我就给了她剩下的二两银子,恳请她把汤的做法教给我,并且求她保密,只说我想做给俞琰喝,给俞琰惊喜,所以不要声张,如果声张了,我可能会把她赶出去,这话当然也是当着翠蕉的面说的。
她自是十分高兴,我就假意夸她菜做得好,然后把她带到我院子里,后来每隔几天,我就专门点一道她做的菜,并且要她亲自送过来,也就这样让她能隔几天就来教我一次。
半个月过后,我就学会了,我自己去厨房试了一次,味道很好,我心里也很是高兴。
到了月底,前线传来战况,俞琰轻敌中计,军队受了埋伏,损失惨重,又丢了一座城池,俞琰也负了小伤。
皇上很生气,据说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要免了俞琰的职位,后来众人劝解,皇上才平静下来,只是口头责备了俞琰,然后又加派了兵力。
我听到消息第一反应是高兴,但是一会儿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石刚却很焦急,他来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跟我说如果他去了战场就好了,就可以保护俞琰了。
我装作担忧的样子,说自己心里慌张,把石刚打发走了。
又是月初,银子也到了。
我借着前几日俞琰的事情,找到石刚,跟他说:“自从上次战况传来,虽然有惊无险,可我心里总是担忧,这两天一直睡不好,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去祈个福,求得菩萨保佑比较好。”
石刚听我这么说,很是赞成,他还告诉我城里那座庙最灵,并且兴冲冲帮我准备。
他一开始也想陪我去,但是我拒绝了,我说:“你事情太多了,跟我出趟门会耽误很多时间,你也派了这么些人跟着,我又不会走丢,没有关系的。”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于是我好好打扮了一番,带着翠蕉、若水出门了。
石刚帮我备好了轿子,另外还派了四个家丁跟着我,这四个家丁里两个都是府兵。
我坐在轿子里,一路上摇摇晃晃,我听见大街上吵吵嚷嚷,便掀起轿帘观看,只见车如流水马如龙,很是热闹,一路上我观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心里有了主意。
很快到了庙里,我烧香拜佛,把石刚给我的一百两香油钱捐了。
在佛前,我只小声说:“求佛祖菩萨保佑,保佑我的夫婿王俞琰能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回来的途中,我依旧坐在轿子里。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然后我看到了“林记药铺”的名字。
于是我“哎哟哎哟”叫唤起来,轿夫赶紧停了轿。
翠蕉和若水来扶我,两人都惊慌失措。
我只说着:“我肚子不知怎地疼起来了。”然后捂着肚子往地上坐。
翠蕉直说:“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若水环顾四周,看到旁边药铺,赶紧说:“这儿有药铺,赶紧让大夫看看吧。”
翠蕉还在犹豫,我又大声叫唤了几声。
若水便对着翠蕉吼道:“顾不得了,快点啊。”
于是我被她们搀扶进了药铺。
药铺老板赶紧走上来,看我似乎很严重,便马上带我进了内堂,那里设有床铺,他让我躺在床铺上。
我看大夫的模样可信,又见他内堂挂满病人所送锦旗,便知这是个良医了。
大夫坐下来问我病症,我胡乱说了一通,他皱起眉头,又为我纳脉,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他站起来说:“夫人您的脉象很正常啊,这是?”。
我赶紧将若水和翠蕉喊过来,跟她们说:“我现在好多了,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但人多我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出去吧。”
她们两看了看大夫又看了看我,然后出去了。
她们一走,我就从床上下来,一下跪在了大夫面前。
大夫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来扶我,问我:“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我努力哭着说:“求您救我一命啊。”
大夫将我扶了起来,问我:“究竟怎么回事啊?您不要急,慢慢说。”
我边抹泪边说:“其实这是家丑,可是我顾不得这许多了。我家相公前儿新娶了一个小妾,那小妾生的美貌,又会哄人,我相公就十分宠爱她,对她极好,就冷落了我。”
“唉,世间男子大多如此喜新厌旧,只是夫人,这事我也帮不上忙啊。”大夫叹着气说。
“那小妾得宠后十分张狂,处处挤压我,我都忍了,我娘家无人,我相公又极偏爱她,我也没办法。”我哭哭啼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