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
和靖伊的对话终究没有个好收尾,对于靖伊的提问,幼琳无法点头,更不愿摇头,她能听到青草沙沙响着,等再次抬起头时,靖伊已经不在那里了,只留下不远处渐渐淡出视野的寥落。
靖伊,这个名字很难勾起幼琳的思绪与回忆。也许,可以问问岚影哥。上次分别时,岚影将联系方式告诉了幼琳。回想起来靖伊今晚的表情,幼琳放下了手机,他不知靖伊和岚影到底是什么关系,若是岚影问起,会不会结下什么误会。
‘你是记者吗?’揣摩着与靖伊在书店相遇时,他的第一句话,幼琳尝试着在搜索引擎上输入“靖伊”两个字,铺天盖地的信息向幼琳袭来,她措手不及!
天团、偶像、回归、意外、谣言、隐退等等等等,艺人该有的新闻他一个不少。让幼琳惊讶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第一件,靖伊和《小熊之歌》的主人,那个名叫文郁的紫发男生曾同为天团ENTROPY的成员;第二件,靖伊因为某些事情,已经正式宣布暂时隐退。关于他隐退的原因,有人说他参与黑市买卖的,有人说粉丝自杀导致的,还有人说他涉嫌毒品犯罪,已经被立案侦查的,诸如此类,等等等等,真真假假,总之一句话,谣言满天飞;最令幼琳惊讶的是,当翻看靖伊各类作品的网页时,书架上的几本写真集竟赫然展示在页面上。
她蹦下床,从书架上扯出那几本书仔细翻阅着封面和版权页,上面清晰地写着“何靖伊”。妆容修饰下的面庞俊美得不成样子,却远不及本人的面容温柔细致;修图后的肤色白皙亮丽,却远不及本人肉体的原色美丽自然。写真集与本人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发型、妆容、服饰,还有……表情和姿势。
幼琳翻看着曾经贴过便利贴的照片,只感血管里某种力量,裹挟着电流一股一股的,从心脏顺着密密麻麻的“网”向四周冲去。这线条几小时前就袒露在自己的眼前,幼琳感到面部也随着刚刚的“电流”,一股一股地跳动着。想当初,她嚼着软糖,听着音乐,摇头摆尾地对着这些写真集进行素描练习,现在,她竟不好意思直视照片中的靖伊和线条。
幼琳慌张地合上写真集,把它们胡乱插在哪儿,只要她看不到的地方就好!睡觉可以解决一切头脑混乱的问题,妈妈曾经说过。脑中的信息还在翻滚着,幼琳关了灯,强制自己飞速乱转的大脑停止工作,她只感头部在不停地膨胀。不知何时,这通混乱的脑部运动停止了。
【问题就在眼前】
清晨时段的人数往往是最少的,学期之初的第一节课,教授总会望着寥寥数人,叹气摇头,“吱吱呀呀——”在黑板上写些什么,年岁大的教授最钟爱黑板。
幼琳坐在高处偏左的区域,这里视线开阔,没有人能挡住她的视野,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个角落。她摆好本子,检查着铅笔笔尖和钢笔墨水的刻度。不时有学生进入教室,一部分冲向前排,另一部分则在最后几排“宝地”落座。
在幼琳多年的学习过程中,除了第二年的二、三学期遇到过两位同胞外,再没遇到过更多。本地和欧美学生充斥整个专业和学院的现象代表着一件事——教室里混杂的香味会令人头昏眼胀。最初,幼琳对此极不适应,为了躲避“重灾区”,她会不停更换位置。
莱茵曾告诉幼琳,澳洲人喜欢自制各种芬芳的物品,采用天然的原料,制成漂亮而实用的香料,她还教幼琳辨别各种味道,玫瑰、香水石斛、淡淡的紫鸢等等。幼琳渐渐适应了这些味道,有时,这些香味也会带给她灵感和好奇。
当甜橙的味道逐渐清晰,幼琳开始在心中不停嘀咕着:世界上有这种事吗?世界上就有这种事!量子理论重新定义了巧合!等等,也许不是他。不等幼琳劝说着自己“抬头看看”,有人就坐在了她的身边。幼琳一侧的脸颊开始发胀跳动,随后另一侧的也开始跳起来。
幼琳低着头,用余光快速扫过,那双惹人的手,衬衫扣子解得足够低,锁骨的线条清晰可见,还有淡棕色的发尾……是靖伊!幼琳不敢往上看,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
两人坐着,表面上都安静地翻着书本,但幼琳的脑子已经炸开了锅,‘你怎么来了?’‘你在跟踪我吗?’‘昨天真的对不起’,她一遍一遍,模拟着各种开场白。
“是,还是不是?”靖伊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幼琳预演的模拟没有给出答案,就如昨晚,她还是无言以对,坐在那里。然而现在,教室明朗,没有夜色帮忙遮掩,幼琳能看到自己紧紧钻住钢笔的双手,靖伊挑起书页,停在空中的长长的长长的手指。她稍稍侧过脸去,仍旧不敢直视。
靖伊的头发刚好垂到肩上,发丝卷起美丽的弧度,修饰着脖颈性感刚劲的线条,这会是一幅很美的素描。
“是……还是不是?”靖伊的声音比昨晚更加低沉、冰冷,不容许幼琳开任何玩笑糊弄过去。
幼琳咬着嘴唇,眼睛慌乱地寻找着,好像答案就写在眼前的某处。靖伊用手推开书本,刚要伸向这边,却在幼琳蜷缩着想要躲开时停住了,“不是……”
靖伊得到了答案,他把书本拉回,开始检查笔盒的工具。某一瞬间,幼琳听到了靖伊的笑声,一个稚嫩的,仿佛带着淡淡甜橙香的笑,让幼琳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平静。
【步入不知世界】
靖伊似乎真的只需一个答案,仅仅是一个答案。那节课之后,他便像普通学生一样,匆匆穿梭于教室之间,像普通菜鸟一样,认认真真地坐在PASS课堂上,边听幼琳的课程,边认真做着笔记,除了正经的发言与提问,不会多说一句。
赶上和幼琳有相同时段的课程,靖伊会非常自然地坐到她的身边,非常自然地打着招呼,然后整理好工具,戴好眼镜,没有肆意无礼的闲谈和玩笑,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至少和他没关系,一切都回归平静了,再没有接触的尴尬。
有时,幼琳坐在靖伊的一侧,竟有种难以名状的怪异感。对于她来说,娱乐圈是与她的世界完全平行的另一方天地,不会有任何交集意味着她可以跳托于世界之外。如今就如“量子跃迁”,莫名地将靖伊和千丝万缕的潜台词带到她的生活中来,不真实感可想而知。
幼琳和莱茵曾在伍伦贡的免费巴士站见过哈利·某特中的演员某伍德,穿着大猫T、人字拖,晃晃悠悠地从超市出来。从她们身旁走过,莱茵竟熟视无睹,“艺人就是个职业,和图书管理员一样。在舞台之下,他们就是自己,会坐地铁,会逛街,甚至会到超市买卷纸。”那是幼琳第一回在自己的世界中窥视到圈圈中的人们,不过对她来说,这“窥视”对她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没到家,她就已经叫不出那个伍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