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嗓愈来愈低,距离愈来愈近。当天枢终于俯身吻上白螭泪湿的颊,白螭听到自个儿胸口有什么东西噼啪碎开来。
白螭登时笑得眉眼弯弯,哪怕颊上水湿依旧。
“那初见时你还要冷着脸不理我。”
“从前我不懂,直到失去才发觉,没有你在,我只剩千万年的孤独。所以,我自未来回到现在,趁一切犹未为晚,弥补我犯下的过错。可真个儿回来了,瞧着初入天庭懵懂讨喜的你,我又生了犹豫。倘若你我从未相识,或许,结局一样可以改写。”
再多迟钝,此刻白螭也听出天枢话中之意,心惊之下,此番换作白螭拼尽全力抱住天枢,本是渐收的泪倏忽又多了起来。
“我不许,你听到没有,我不许!既然注定我们要相识,就不许你随意改!少一点相处的时间都不可以!一点都不可以!”
“是呵,少一点都不可以。”天枢隐隐叹,抚着白螭发丝的掌上青筋尽显。“变贪心的,岂止罭儿你一个。”
白螭听得怔怔,不觉抬了脸来茫然看。
“罭儿,是我?”
“你的真身,并非螭兽,而是昆仑虚中上古神树,甘木。而你的真身本名,唤作九罭。”
“昨儿夜里,果真不是梦。”白螭一时有些接受不来,心底却隐隐又生释然。“就说觉着你熟悉,你唤的名儿也熟悉,见着你还心里难受得狠了,原竟是因着我们前世的关系。”
说着说着,却又把自个儿说糊涂了。
“不对,这不是前世。你说你从未来回到现在,而我的未来还没有到来,我怎么会有这些奇怪记忆?”
天枢难得面上生了几分动容。
“初始,我也不明。过后仔细想想,大抵因着你的真身早已跳脱天道章回,时间空间于你而言不再界限分明,故此,记忆之类便如章刻一般,只有摆放之别,再无新存之说。”
“虽然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不过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白螭吐吐小舌,一扫先前阴郁。“那,昨儿夜里我听的名儿也没错了,对不?月见,你是月见。”
“是。”天枢颔首,自然又牵了白螭的手。“罭儿,来。”
白螭自是乖乖随着天枢走。待两人在湖中央停下,白螭才瞧清那高出湖面的东西竟是块通体乌黑的石壁。也不晓得孤零零在此摆了多少岁月,壁上光滑至极,隐约都可倒映出人影。
“好奇怪的石头。”
“这,是石精。集天地灵气幻化成形,上古时便立在此间,映照了万千仙佛命数。”
“可我瞧着还是块石头。”白螭扁扁唇儿。“瞧不出它有何特别之处啊。”
“倘若石上写着二人名号,这二人的命数便纠缠在一起,生生世世不离分。”仰脸望向石壁的天枢,语气中也听不出个虚实。“在人间,他们唤这石头做三生石,寄意三生三世,姻缘相系。”
听得白螭微张了口。
“真的可以?”
“俱因石上篆刻天定命数,自然是真。又因古来仙佛法力难以篆刻石精,这才有天命难违之说。”
顿了顿,天枢徐徐转脸来望着白螭,言辞凿凿。
“但是,罭儿,你可以改。”
“我?”不可置信地指指自个儿鼻尖,白螭满脸你在讲什么笑话的古怪。“月见仙君,我昨夜驭云还险些摔回昆仑虚咧。”
不过一日光景呢,就忘了?
“你的本身是甘木,等同于天命。天命若自个儿生了变意,谁也挡不住。”
白螭听得将信将疑。
“怎么改?改什么?”
所见就是一块光秃秃的石壁嘛,难道要拿把刀扑上去刻字?
“刻上你我的名,生生世世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