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谈及李微霜的时候,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和缓了很多很多。
毕竟听了楚越人的话后,他又多方调查,最终得出的结论也是如此。
当年确实是那匹小公马发情,给他甩了下来,至于这么多年来李微霜又为何不敢抬眼看他……
原因更加好笑,居然是因为她偷偷给马尾巴剪得参差不齐奇丑无比。本来看骑着秃尾巴马来回溜圈的哥哥大笑,结果下一秒哥哥就摔了还被马踩了。
她那时候年纪小,又傻。自然不懂得自己做的恶作剧是否无关紧要,以为是自己害了李长风,心虚到不敢辩解,莫名其妙就认了罪。
想想这么多年了因为误会结了多深的仇。
甚至还想方设法干掉了人家。
记仇容易,冰释前嫌可就难上加难了,这次的拐杖他收的心有不安,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道歉。
毕竟微霜还在祠堂思过呢。
只好嘱咐了予欢,让她平日里多跟微霜谈谈心,顺便旁敲侧击地缓和一下关系。
“你们两人啊,性子都像你们父亲。”皇后将这两人的成长都看在眼里,自家孩子好不容易想冰释前嫌自然是好事,不过一个两个的性子都这么犟,看来和好什么的,也是遥遥无期。“李将军就是一根筋,当初上门提亲,你外公外婆嫌弃他是个武夫,不让家里人开门。”
关于自己爹娘的爱情史李长风已经听到耳朵生茧子了,但是既然姨母喜欢讲,身为外甥兼下臣自然要老老实实听下去。
“结果,那李蛮子就不走了,”皇后嗤嗤地笑起来,她年轻时貌美非常,此时人过中年已经不再年轻,纵然好生保养,眼边唇边也生了许多细纹。
此刻她笑得如此开心,眼边的皱纹又深了几分,虽然已经是明日黄花,但那尊贵优雅的气质令她如同瓷器一般,越年长越散发出只有成熟妇人才拥有的美丽。
“他在家门口守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天下起了冰雹,你母亲就在屋里哭,求着你外公放他进来。”
能在冰雹天气下挺立也是相当能抗了。
李长风大概理解了为何漠北的敌人会管自己父亲叫“疯狼”。
“你外公才不呢,最后还是本宫偷着将他放了进来,第二日就下了聘礼。”皇后抿嘴微笑,“说起来聘礼,本宫倒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周边上贡了许多饰物,皇帝都赏给了本宫,霜儿也长大了,就送她一些吧。”
“诚惶诚恐……”李长风立马就要起来谢恩。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霜儿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这下可就有人陪本宫了。”皇后摆摆手免了他的跪拜,拂袖起身,靠在凉亭柱子边,冷眼看那鸳鸯戏水。
传言帝后不合已经有许多年。
“既然如此,外甥就替微霜谢过姨母。”虽然免了跪拜,但李长风还是作揖告谢。
“本宫乏了,回去吧。”皇后走出凉亭,立刻就有十几位宫人来迎她。
李长风保持着作揖的姿势恭送竹皇后离去,良久,他才抬头望向朱红色宫墙,无声长叹。
好一个富贵地狱。
李府。
微霜予欢两人此时嫌热都窝在屋里乘凉。
予欢听了微霜的建议,做了刨冰出来,淋上冰镇过后的山楂酱,底下铺上煮过的红小豆、蜜豆、玄米,层层叠叠,装在白生生的深口瓷盘中,就这么一人一勺吃了起来。
刨冰入口,自然是从头到胃都惬意。
微霜发出满足的哼哼声,果然天气越热,吃冰就越爽。下回一定要搞到奶油做冰激凌。
不过,冰激凌怎么做来着?
“哥哥他,最近很奇怪呢。”予欢有些紧张地搅动着手指,“他向我打听您的消息来着。”
对于予欢用“您”来称呼微霜这件事,微霜刚开始还不很习惯,后来也就接受了。
“他又想干什么?”微霜警惕起来。
“不…他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只是太奇怪了,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差。”予欢说道,“但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他对您的态度变了。”
“我怎么能知道他不是想接着捅我一刀呢?”微霜怀疑道。
“啊,要到乞巧节了。”予欢连忙生硬地将话题掉头,“听说父亲也快回来了,去年这个时候一家人还包了画舫在水上放河灯呢……”
“我还是想去街上逛逛。”微霜咬着下唇,“上回出门定做的东西至今也没有着落,钱都给齐了,说是送货上门,也没人来。”
“呃……”予欢回忆起李长风手中新多的那根奇形怪状的拐杖,“是…拐杖吗…”
“你怎么知道的?”微霜眨巴眨巴眼睛。
“啊哈哈……这个,您还是直接去问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