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海夕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在登上火车前,海夕一直没有去过老家以外这么远的地方。她在村子里出生、长大,生活了整整十八年。
当海夕第一次坐上绿皮火车,背着行李,和父亲一起来到这个大都市时,海夕的内心时忐忑不安的。那么多高楼大厦、那么多的车辆、那么多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是海夕第一次见到。等到海夕走进那所知名大学校园大门时,海夕才知道原来读书的地方可以这么大这么美,所以当海夕把所有行李都放在床上的时候,海夕就领着父亲在校园里整整逛了一天,后来连怎么回宿舍都不知道,直到海夕问遍了新生楼前所有能遇上的人,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一一指给他们看。这时,有一个高高瘦瘦白净的男孩子面带笑容对着新生楼下的指示牌名字指给海夕:“喏,女生三号楼208寝室。”海夕这才如释重负,父亲低下头千恩万谢,海夕却红了脸拉着父亲就往宿舍走。父亲把海夕安置好以后,看着宿舍里一一走进其他女生异样的目光,他从自己皱皱巴巴的口袋里拿了一叠用手帕包好的钱递给海夕,然后又叮嘱一遍,坐上当天回去的绿皮火车回去——他是舍不得学校附近住宿宾馆的钱。那些住在海夕一个宿舍的女孩子们都干干净净,穿的很漂亮,从她们看海夕的目光里,海夕知道海夕的穿着很寒酸,海夕一个人缩在床上面朝墙壁,断断续续睡了一个晚上。
因为有了找宿舍楼的经历,所以第一天新生报到点名上课那天海夕特意起了个大早,带上书包,早早地来到校园花园里读书。海夕喜欢清晨的样子,因为早上海夕精神饱满,精力充沛,读完书后再看会海夕最喜欢看的小说,这样海夕就不用吃早点可以省下一餐了。在路上,海夕遇到一个老奶奶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撞倒,她轻轻扶起老奶奶,问清楚老奶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之后,步行送她回家,等送完老奶奶的时候她觉得开学点名的时间快到了,于是连忙向学校跑去。
因为没有手机和手表,所以海夕直到听到上课预备铃声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快迟到了,她匆匆收拾好书包,直奔教学楼。她知道自己是中文一班,按照新生报名指南,新生第一天应该在北楼101教室和班主任辅导员见面参加点名。
海夕一路走一路看,进了新教学楼之后,她一眼就看见右手指示牌“101教室”,心里直叹:“运气真好。”于是海夕走进教室,在里面同学诧异的目光中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她知道同学们诧异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她默默坐在墙角,一声不吭,等着辅导员点名。
辅导员进了教室之后,和大家开始寒暄几句,然后开始点名。海夕坐在墙角,默默数着名字,可是很奇怪,这些名字都很陌生,特别是女生的名字,她之前也看过新生楼下宿舍的名字,辅导员点到的名字一个都不熟悉,再抬头四面一看,虽然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是女生没有一个是认识的。她慌了神,抬头一看黑板上写着“历史系一班”,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锅,她一下子知道自己原来走错教室,忙收拾东西跟身边的同学说:“对不起这里不是北楼101中文一班教室吗?”身边的同学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回答说:“这里是南楼101教室。”她忙说:“对不起,让一下我要出去。”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惹得在上面点名的辅导员很不高兴,于是问:“你们有什么事嘀嘀咕咕的?”她身边的女生大声回答说:“这位同学走错教室了,她把南楼101教室当成北楼101教室现在要走。”她也连忙回答说:“嗯嗯,对不起我要迟到了。”结果一不小心把书包在桌角勾了一下,里面藏着的一个馒头掉了下来,眼尖的同学看到了:“哟,连馒头都准备好了。”一下子惹得整个班级的同学哄堂大笑。同学们的笑声在她的耳中是那样的尖锐和刺耳,她在大家的笑声和辅导员铁青的脸色中匆忙走出教室,在走出教室门口时还趔趄了一下,引发了更多的笑声。
海夕强忍着委屈,在大楼保安的指点下找到南楼101教室。辅导员正好在点名,她敲了敲门,辅导员打量了她一眼,点头示意她进来。她在教室里找了个座位又默默坐了下来,继续听辅导员点名。
“张娜。”
“到!”
“海月。”
没有人答应,辅导员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答应。
“海月没来吗?”辅导员又大声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答应。
海夕第一次听到“梁小再”这个名字时脑子里是蒙的,等到辅导员第二次报名字的时候她开始醒悟过来,所以当辅导员第三次点名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忙回答说:“到!”
等到辅导员点名结束,又接下来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东西,可海夕的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她早上没有吃饭,馒头是留在中午吃的,她的肚子在打鼓,可还是熬到了中午放学打铃的声音。辅导员又叮嘱了几句,便让大家中午去食堂吃饭。
海夕本来中午不想去食堂吃饭的,可是她旁边的女孩却很热情,一路拉着她去食堂,她实在不好推辞,只好跟着女孩一路走向食堂。路上女孩子叽叽喳喳,自我介绍说叫郭萍萍,也是第一次来大城市读书,想找一个长得像胡歌的男孩做男朋友,这让海夕想起了自己的闺蜜周冬冬,她也是一个话特别多又特别热情爱犯花痴的女孩,总是幻想着能遇到一个超级大帅哥。
就这么聊着,郭萍萍和海夕在食堂排队打饭。郭萍萍先打好饭,眼尖的她看到密密麻麻的食堂里远处好不容易空出位子,于是对海夕说了一句:“我去占座啦!”就端着饭盘占位去了。
食堂大妈冷冰冰的看着海夕:“吃什么说?”
海夕看菜价都比较贵,左思右想,犹豫着。
食堂大妈不高兴了:“快一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