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吵吵闹闹的?”
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笔。
霜花挑帘进来,将老夫人手边的笔拿来洗净,晾好,笑道,“些许小事而已,老夫人照常就好。”
老夫人眉毛一挑,“小事?那你还给我洗笔?分明是希望我插手,你可真是长进了……”
听到这一番话,霜花反倒笑了,“都是老夫人教的好。”
两个嬷嬷骂也骂了半天了,口也干了,身子也乏了,腿也累了,老夫人就是不出来,倒是引得一群过路的丫头们偷偷笑了,真是丢脸!
过了一会,连两个嬷嬷都要失去耐心时,霜花出现了。
虽然老夫人院子里的姑娘们跟老夫人一样不怎么出门,但在老夫人回府那会,大家都见到了这位大丫鬟。看来有的一场嘴仗要打了。
两个嬷嬷舔了舔嘴角。
霜花走近,朝着两个嬷嬷行礼。
“倒是给两位嬷嬷添麻烦了,我们老夫人说了。两位嬷嬷抓贼心切,至于办事不利之罪,大夫人定然不会追究,两位嬷嬷是俯里不可缺失的大将,所以,老夫人会去大夫人那里谈到两位嬷嬷的。”
两个老妖婆脸上一喜。
“至于这个'贼'嘛……”霜花将视线放在眼神呆滞的春禾身上。
“她好歹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老夫人掉了面子,不能没了里子,不惩罚这样的人简直寝食难安!老夫人说了!罚仗十!”
两个嬷嬷觉得处置太轻了。
霜花耐心解释,老夫人礼佛,不喜那些打打杀杀的。
两位见珍珠事了,又得老夫人赏识,就快快乐乐的把春禾交出去了。
霜花扶着春禾的胳膊,只觉得扶着的丫头在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霜花凑近。
“老夫人……”
“老夫人怎么?”
“谢老夫人大恩……”
霜花抿嘴笑了笑。
算你聪明。
门帘被打起,霜花探头进门,那个身影依旧挺直了腰杆书着,老夫人就是这样,无论怎样都挺着腰背,跟棵树似的。
“打了十板子,抬回院子里了。”
霜花走进,连门帘又轻轻放好。
老夫人停下手,“我又没有问你这件事。”
霜花微微一笑,“这件事是奴婢借老夫人的名义解决的,奴婢想说。”
老夫人瘪嘴,“你们这群丫头,一个两个的心眼多的跟个蚂蚁窝一样!要说你就说,别在这里说,打扰我抄书!真是不看场面,就该也拉你出去打个几板子,看你话还这么多!”
霜花点点头,闭上了嘴,行礼又快步退出。
老夫人提笔的手不停,抬了抬眼皮,小声嘀咕道,“是个蠢儿。”
霜花的脚一滞,又加快打帘出了。
是的,这个春禾如此行事,丢了老夫人的脸,入不了老夫人的眼,不是蠢儿是什么?
春禾被打了十个实实在在的板子。
这具身体才八九岁,哪里经受的起这样的惩罚?纵是如此,春禾也硬是忍住了一句都没有喊出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粘在她被打烂的屁股上,以她的现状,她只能趴在床上了。厨房的大娘来看过她了,还给她带了吃的。
大娘依旧很啰嗦,掉了几滴眼泪,还怪她短短一小会就闯出泼天的大祸来,大娘是傍晚来的,怕她害怕,给她点上了几根蜡烛,把她的小房间照的跟白天一样。跟她唠叨了老半天,大娘才不舍离开。
大娘走后,霜花也来了,给她带了金疮药,让她记得擦,春禾点点头,看不出半分情绪。霜花见她如此惨,只交代她要感恩老夫人,并未过多的责罚她,临走前还跟春禾讲不要再做蠢事了。
大家都走了,春禾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手里的金疮药,只觉得臭乎乎的,她不由得怀疑这玩意儿的管用程度。
大娘是个直肠子,给她点了一屋子的蜡烛,春禾看着自己打在墙上的影子,又陷入了发呆。
就这样,蜡烛噼里啪啦的燃了几乎一整晚,春禾也几乎睁了一整晚的眼,第二天,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沉的,胳膊酸酸的,因为不便翻身。
以后到底该怎么走?
“你看看你!”
霜花推了推霜叶的胳膊。
“好不容易勤快几天,又懒散了。之前这院里的树叶干净的跟大风刮过似的,现在又乱起来了。”
霜叶瘪瘪嘴,“没有没有,这院子一直这样!谁有空扫这院子啊!可别冤枉我!”
霜花皱眉,“不是你还能是谁……”
“行了,住嘴!”老夫人敲了敲自己的手杖,手杖在地上咚咚作响,身后的两个丫头终于住嘴了。
霜叶瞪了霜花一眼,又摆过脑袋。
“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跟个麻雀一样,你们怎么不上树?”老夫人抿着嘴,每一条皱纹严肃的堆在一起。
霜花霜叶都行礼认错,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们怎么能忘记,老夫人最不喜吵闹,的确是她们放肆了。
“记得善后。”老夫人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又大步离开了。
霜花点点头,面带喜色,行礼答应。
霜叶见霜花又得老夫人信任,生气似的跺脚离开了。
真是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