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奂正从卧房里出来,便听到丫头说司乐教坊有人找,结果去了教坊,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琪敏。李奂同她不过说了几句便知另有隐情,于是干脆挑明了,琪敏见状便也不再惺惺作态,于是说道,“奂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这样的智慧可不是常人可以比的”
李奂说道,“你有什么事,直接了当说吧,倒不必兜圈子,我听着也觉得累”
听李奂这么一说,琪敏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李奂见她吞吞吐吐,便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夜偷听我说话的,应该就是你吧”,琪敏听了心里一怔,声音也颤抖起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昨晚,你并没有看清楚我!”
李奂笑道,“我也不过是试探一下,竟不想你这样坐不住,这么快就招了”
“什么?!”,琪敏叫道
李奂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好笑,昨晚我只觉得被人偷听,并不瞧得真切。你原与我八竿子打不着,今日却故意拿赠书一事框我来找你,又兜兜转转说了这些不相干的,我便猜测昨晚的人是你,我倒想知道,你昨晚听到了多少,心里有什么打算?”
琪敏见再瞒不过,便索性认了,“昨晚你与那人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让那人绘了齐王府的图纸,还叫他在一颗树上做记号”
“不错,你听了这些,今日找我是何目的?”
“姑娘放心,我今日找你并不是恐吓你,也不是要勒索你什么,我是......我是想帮你,助你一臂之力的”
“哦?助我一臂之力?你可知道我的计划?我的打算?”
琪敏道,“我不知道,我亦不知道姑娘同齐王有什么过节,但姑娘若有意对齐王下手,我愿意竭力帮姑娘”
“哦?这倒奇了,莫不是琪敏姑娘与齐王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这般想致齐王于死地?”
琪敏道,“我与齐王,的确有不能言说的事,我希望姑娘还是不要追问了,我亦没有问姑娘的事,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
李奂道,“姑娘这样说,我便有些难办,姑娘突然找到我想与我一同处理齐王,却不说清原由,我又怎么知道姑娘到底是哪边的人?姑娘究竟真是一心与齐王不共戴天,还是齐王收买的眼线,不过想假意与我一伍,到时却反咬一口?更何况,姑娘知道我的为人,即便没有姑娘帮忙,我也有办法进行我的计划”
“是吗?果真如此吗?”,琪敏说道,“昨夜姑娘问过了那齐王府的人,知道他无法进入齐王内室,姑娘想在齐王内室做什么,我管不着,想必一定是计划里关键的环节,但那伙夫不能做到,我却可以”
这一说可是说到了李奂心坎里,若是不能进入齐王私密的房间,的确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不小麻烦,李奂正在为难,突然想到容华夫人同自己讲过的话,顿时心中有了个猜想,于是问道,“琪敏姑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你师父吧?”
听到这里琪敏的脸色立马变了,李奂知道自己猜对了,便想看看她会说什么,不想只见琪敏已是泪流满面。
“奂姑娘果然厉害”,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李奂一转头见此人正是一凡,李奂心想,这姐弟俩今日是怎么了,在这儿一唱一和。
“姐姐,眼下能帮我们达成目的的,也只有奂姑娘一人,这世上如今只有咱们两人彼此相依为命,也不怕再牵累谁。今日若是不能满足奂姑娘的好奇心,只怕姑娘早晚也会调查清楚,倒不如现在就把事情都兜干净,免去姑娘的疑心,咱们配合起来也更放心”
李奂道,“一凡公子痛快,那我洗耳恭听”
说着一凡看了姐姐琪敏一眼,琪敏叹了口气,开始向李奂讲述从前那段故事。
琪敏和一凡原本也是穷苦人出身,连名字都没起就被卖给了街头杂耍艺人,最开始他们俩只当阿猫阿狗在杂耍团里养着,毕竟还是孩子,一开始杂耍团里的人还经常同他们逗乐,后来二人渐渐长大,杂耍团便训练他们表演,只当他们是赚钱的工具,连饭都开始不给饱,于是两人便趁深夜逃了出去。因为当时已学了些本事,再进别的卖艺组织便容易些,可那个小县城到处都是这样的卖艺人,换来换去都是一样的,于是二人合计去大城里卖艺,还能多学些手艺。
二人换去了小戏园子,规模虽不大,每日的生意却还不错,二人便安心在里头学习,又结识了一位舞女,三人相交甚好便决定一同作伴,后又几经辗转直到被最后的师父收留。
这位师父姓蔡,有一个不错的戏园子,称作白凤苑,名声在大兴城也是吃得开的,生意自然是不用说,就连太守县令都会特意请他排班子唱戏,也是这位蔡师父给了他们二人一个正式的名字,琪敏与一凡在白凤苑看到了从前不曾看到的温暖,蔡师父在他们心中亦早已不再仅仅是教唱曲的老师,更像是自己的爷爷。琪敏、一凡、蔡师父,还有那个舞女乌缈,四个人就像一个小家庭,白凤苑是一个大家庭,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他们真想一生一世都这样下去。
这日一大早,琪敏便叫了一凡和乌缈起床,三人在院子里练舞练曲,乌缈性子沉静不爱说话,因而跳舞时便有常人不能有的专注,其韵味也是非比寻常,按琪敏的话说,“若我是男人,我宁愿做乌缈家的牲口,每日吃她投来的草料,来世便能化为神仙”。
这日早三人正各自练着,琪敏突然问乌缈,“你知道咱们这戏园子,为什么叫白凤苑吗?”
乌缈道,“白凤,‘白’是洁白,无暇,师父必定是希望咱们戏园子里的人,都能同高洁的凤凰一样,跃上百鸟之王吧”
琪敏一听大笑道,“哈哈哈哈,可不是呢,师父原本说给戏园子起名‘百凤苑’,意在满园都是凤凰,可那刻牌匾的不知是耳朵没听清还是怎么着,把‘百’刻成了‘白’,师父本来定了良辰吉日开张的,这下可得重刻啊?师父就说‘算啦算啦,白就白吧,也挺好听的’,哈哈哈哈哈”
琪敏正放声大笑,只见一凡和乌缈的脸渐渐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