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喧嚷嚷的宴席终于结束了,萧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叫人将炀帝抬回卧房,又下令散了宴席,这才终了这场烦心的酒宴。萧皇后见时辰也不早了,身子匮乏得很,便遣了下人通告每个宫的主子,明日便不必来请安了,自己也可多休息会儿,各宫主子听了此令,纷纷舒了一口气,这般闹腾,若明日还要起早,那真是要了命。
容华夫人饮了不少酒,又坐到这个时刻,眼皮子早已沉得直往下坠,脑子早就转不动了,一心只想赶快回万春殿,于是桐叶赶紧安排了骄辇,赶着将容华夫人送了回去。
不一会儿到了殿门口,便瞧见李奂早已在那里守着,容华夫人迷迷糊糊瞧见李奂,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安心。容华夫人不胜酒力,一下骄便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李奂桐叶赶紧两边搀扶着,李奂道,“闹到这时候,夫人这是喝了多少酒?”,桐叶道,“夫人向来酒量就不行的,只是今日这般闹腾,吵得人头疼,夫人便多喝了些”,李奂不禁有些心疼,毕竟在万春殿这许多日子,容华夫人虽一开始是因为玥嫔才对自己礼敬几分,可这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李奂同容华夫人的关系早就不同以往,如今的容华夫人倒真的是“主子”,也是很重要的人。李奂说道,“桐叶,你若放心,接下来的便交给我吧,你陪同夫人这么久,想必比夫人更劳累”
桐叶道,“你既这样说,我也就不推诿了,你可不知道,这样的酒席,可真是要了人命了,我只在那儿站了半个时辰就经受不住,夫人还要应付别的娘娘啊主子们敬酒,可真是辛苦”
李奂道,“你先帮我将夫人扶到床榻上,再帮我接盆水,我替夫人擦擦身子,今晚先这么凑合着”,说罢二人便一齐将容华夫人扶到床边,桐叶又赶紧去准备热水毛巾,二人为容华夫人擦了身,又理好一应事物,想了想都已伺候妥当,李奂便催促着桐叶早些回去歇息,今夜就由她来当差。
夜深人静,桐叶也已回房歇息,李奂放下一半青纱帐,另一半只让它收着,自己拿着团扇轻轻地为容华夫人扇凉,夜渐渐深了,李奂也渐渐有了些倦意,也开始打起盹儿来,迷迷糊糊中,李奂仿佛听到有人在笑,突然打了一个寒噤,耳朵尖起来听,才发现原来是容华夫人说梦话,不禁好奇起来,于是仔细静下来听她说什么。
这一听不要紧,只听容华夫人恍恍惚惚地说道,“从前你是晋王殿下,你叫我......母妃”,这下叫李奂吓出一身冷汗,当今陛下从前未登位之前便是晋王,他若称容华夫人母妃,岂不是说容华夫人原来是先帝嫔妃?李奂正诧异着,只听容华夫人轻轻喊道,“殿下......殿下......”,李奂突然想起从前听人讲过,人醉着酒睡,若是中途说梦话,最容易引诱出此人心中的秘密,只需将其点至半睡半醒即可,此时人的意识最为薄弱,只是难就难在清醒和梦境的分界,若是点过了,人便会醒过来,点不到又会令人熟睡过去。李奂瞧着容华夫人现在的状态,正是半睡半醒的好时机,更何况内心深处,李奂也确确实实想知道容华夫人更多的秘密。
李奂瞧了瞧窗外,只听到清风蝉鸣,什么动静都没有,于是悄悄凑近容华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晋王殿下想见您”,只见容华夫人眉心一皱,又喃喃道,“见我?是晋王殿下想见我?还是陛下想见我?不是了,如今晋王殿下就是陛下”,接着又说了些胡话,李奂并没有听十分清楚,她只看见容华夫人酒醉微红的脸上,滚下两串泪珠。
“你说......事成了,就能名正言顺地......同我一起了......我不要正宫之位......”
“本王许诺你的,必定不改”,李奂小声在容华夫人耳旁说道,心里紧张地砰砰直跳,
“哈哈哈哈......你早已不是了......不是了”,容华夫人只顾说着胡话,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李奂见容华夫人重新入睡,知道再唤醒已是十分困难,于是放弃继续探听,只是方才的梦话让李奂内心再难以安静下来,晋王?母妃?最重要的是“事成之后”?,是什么事,需要从前的容华夫人帮忙才能促成二人之间的好事?李奂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一件事了,便是谋得王位,炀帝才能正大光明册封容华夫人,那么曾经炀帝和容华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储位之争做了什么计谋?李奂只觉得脑袋一团乱麻,这突然发生的梦话叫她不知所措,不知不觉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李奂自然一夜未眠,对她来说,这一夜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
“嗯......”,听到床上有动静,李奂便知容华夫人已经醒了,于是强打精神道,“夫人,您醒了?”,容华夫人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说道,“是你啊,昨夜是你值的夜?”,李奂答道,“桐叶陪夫人去酒宴,好迟才回来,夫人又喝多了酒,我怕桐叶晚上吃不消,我让她回去歇息,换我来伺候”,
“嗯......本宫还觉着头疼”,容华夫人扶着头,竭力想撑起身子,李奂连忙上去扶着背,“夫人,宿醉过后是会头疼的,好在昨晚皇后娘娘也告知了,今日不必去请安,您可以再睡些时候”
“是吗?本宫竟不知道,可见真是喝了不少”,容华夫人终于坐了起来,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又问道,“昨夜本宫可给你添了麻烦?可说了什么醉话?”
李奂心里一惊,却平静地答道,“倒没有什么麻烦,我与桐叶给夫人擦了身,令人好睡些,夫人果然占床就着,连身都没翻呢”
容华夫人听了并没说话,李奂又继续说道,“我吩咐人今日要给夫人做清淡的,不知他们准备妥当了没有,夫人若是要起床,我这就叫他们进来,我再去厨房瞧瞧”
容华夫人看着精神还是疲惫,也不多说话,只点了点头,李奂便出去叫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