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奂结束了司乐教坊的学习,又继续回了万春殿伺候容华夫人。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陛下回宫的日子,这一天大兴宫到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容华夫人也随着萧皇后布置宴席去了,李奂留在万春殿又觉得无趣,便想四下找些事情做。
李奂去了正殿,瞧见两三个丫头正忙着擦拭桌椅花瓶,便过去跟她们讲话,“每日都做这些的,成日里擦,倒把这些花瓶的光泽擦掉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奂姑娘您深得夫人宠爱,咱们这些丫头自然比不得的,每日的职责必定履行完毕,方能平安无事,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你们只今日马虎些,哪里看得出差别,你们只来陪我说说话,我可闷死了”
“这擦花瓶啊,就跟乐班练曲儿是一样的,一日都马虎不得,乐曲每日练,才能弹奏得更好,这花瓶也得每日擦,才能愈发光泽明亮,奂姐姐若觉得闷,出去玩耍就是,咱们几个丫头可不敢”
“我也是前几日疯癫惯了,叫夫人头疼,只得安生几日。你们又不敢陪我玩儿,那只当一边做事一边同我讲话怎么样?”,那几个丫头见拗不过李奂,只得同她说话。李奂接着说道,“我前儿几日在司乐教坊,听见个青衣唱曲,实则天籁之音,只知道他叫什么一凡,也不知他的背景”
“你是说一凡公子?我们早就听闻了,一凡公子的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又有如此美妙的歌喉,这宫里的丫头早就迷倒了一大片呢!听说萧嫔娘娘宫里的采菊,才不久同他表明了心意”
“是吗!”,李奂道,“那一凡公子可是个什么来头?”
“你啊,在教坊那样好的机会,也不知好好把握,如今却跑来问咱们,怎么,怕不是你也相中了这位公子?”
“这可就是我要说的,我不过是好奇罢了,若是在司乐教坊打听,那里人多口杂,免不了要传说我对那位公子心生爱慕,只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日难免尴尬,倒白白增添许多事端,不如问问外人,避一避嫌”
“如今你就是心有此意,也已经迟啦,采菊前儿同他表明心意,人家可就明说了早就心有所属,这也难怪,那司乐教坊尽都是些阴柔婉转婀娜多姿的女子,咱们哪比得上”
“这倒也是,只是这大兴宫还真是藏龙卧虎,竟不知从哪里找来这样的奇人”
“瞧你这样子,倒像没见过世面似的,这皇家之地,想要什么还怕没有的吗?即便是找不到,那些个县令地方官,还不得想尽了办法搜罗人来讨好吗?不过我倒是听说,那一凡可是从不干净的地方过来的”
另一个丫头道,“这有什么的,这些个惺惺作态的戏子,有哪几个是干净的,还不都有大臣高官养着,要不哪里有这样风光?”
李奂道,“这么看来,这一凡公子何不留在先前的烟花之地,得的好处岂不比现在更多?”
“这我倒是不知道了,关于一凡公子的身世,咱们早就打听遍了,都没有清楚的,只知道清商乐部的琪敏先进了宫,琪敏是一凡公子的亲姐姐,后来一凡也进了来,旁的倒没人知道了”
李奂见探听了许久也问不出什么,便说道,“这一凡公子如此神秘,那原来烟花之地的富贵公子哥们可要惋惜人才了,只怕他们谁又能想到一凡公子早已攀上皇家的高枝儿了呢”
“这就是你无知了,那一凡公子原来也是在顶好的青楼园子,听说是叫什么戏梅楼的,那可是足足的醉生梦死之地!我听别人讲,那戏梅楼可是连齐王殿下都常常去光顾的好地方!更别说别的朝廷高官要员了!”
“戏梅楼......”,李奂心里念着,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李奂说道,“那可当真可惜了,这样好的地方,怕是能捞不少银子呐!”
“哎,不过这都是旧事了,如今还不是得在这宫中作歌作舞的,这地位还不如咱们这些洒扫的丫头呢!”
李奂同这几个丫头片子正聊着,外头几个宫人就相互传话说陛下已经回宫了,现在正在甘露殿歇息,李奂并那几个丫头赶紧散开,各自找了事情做。
不一会儿,容华夫人便回了万春殿,李奂心想,今晚家宴,齐王必定出席,如今尚不知齐王会有何打算,还是应尽量避开,又想到齐王入宫,只怕小甫子也会来,也不知上次交代他的事办的如何。李奂正心想着,便听到容华夫人叫她,她忙回过神答应道,“夫人有何吩咐?”
“今晚家宴,我正想着要谁陪我去,今日桐叶陪了我一天,晚上我想叫你跟我同去”
李奂道,“多谢夫人抬举,只是奴婢来万春殿侍奉,还从未去过这样大的场合,只怕出了乱子叫夫人丢脸,二来陛下劳苦归来,此时情绪神经必定还不稳当,奴婢怕若只是小错还好,要是犯了大错,奴婢可是要掉脑袋的?还请夫人仍让桐叶侍奉吧”
容华夫人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理,陛下刚行军归来,若是瞧见宫里不合礼仪之处,还不知怎么想自己离宫的这段时间呢,你又是个没规矩的,到时候可真没了命,本宫倒怕你每日来找本宫索命的”,于是仍叫了桐叶陪同自己赴宴,桐叶便赶紧扶容华夫人进了内殿,开始更衣打扮起来。李奂也跟在一旁伺候,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同容华夫人搭话。
“奴婢前几日在司乐教坊,常听说一个青衣,唱曲极妙,据说今晚他便是重头戏”
“你是说一凡吧,从前本宫倒常听,这孩子,听说原来的师父叫人杀了,没了臂膀,原来的戏园子尽是些牛鬼蛇神,待着不安全,没了退路才进了宫。他姐姐进宫早,还是得了她姐姐的推荐才进了教坊,如今在宫中养着,虽不如外头纸醉金迷,却至少落了个安生,总归也是好去处”
李奂听容华夫人讲着,自己一面伺候着,不觉天天渐渐暗了下来,赴宴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