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奂被庭院一角的白花所吸引,正好奇前往查看之时,竟然遇到一直为歌喉所倾倒的一凡,又见其身量纤纤眉目传情,不由暗自感叹,这时琪敏也下了排演,正碰上李奂一凡二人,琪敏便走上前同李奂问话。
“今早上你要同我说什么?”,琪敏问道,
“当下可方便吗?”
琪敏看了看一凡,说道,“你若担心他,倒是十分不必的,这位就是先前同你所说的一凡,也是我的亲弟弟。奂姑娘只放心说话,我这弟弟最不爱管旁人闲事,清高得很”
见琪敏如此固执,李奂也不好强求,便说道,“你知道我之前一直在司乐教坊里学曲舞,但每日仍需回万春殿的,前几日我觉着宫中寂寥,不想回万春殿歇寝,于是跑到北海池的草丛里躺着玩,不想竟一觉睡了过去,等醒来已是半夜,宫门早已下了钥回去不得,于是我便干脆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日早身上脏兮兮的也不敢回万春殿,便悄悄找了玥嫔的宫女丘儿,替我换了衣裳洗了脸,这才敢出来,可我却不敢说实话,便撒了谎,说是你笑话我曲唱得不好,我跟你打了一架不敢回万春殿,怕被容华夫人教训,如今便是来跟你对口案的,若是百福殿的人问起来,你只说我跟你打了一架,可帮我把谎兜圆实了!”
琪敏听得歪着头,问道,“你这倒把我搅糊涂了,你不敢先回万春殿我还能懂,不过是怕容华夫人训斥,可你跟百福殿撒谎做什么?你只说自己在外头睡了一晚不就好了?”
李奂说道,“这哪能一样啊!我若是说在外头睡了一晚,那就是我顽劣不改不成体统,还会说容华夫人教育不好宫人,可若是说同你打了一架,旁人反而会以为,我因性子要强,不堪屈辱跟人打了一架,又知错不敢回万春殿,这能一样吗!”
琪敏想了想,“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你的曲儿倒真是唱得不怎么样”
李奂道,“我懒得跟你说玩笑的,你可务必记住了,可千万别忘了”
琪敏道,“放心吧,若真有人问起来,我只按你说的讲”,正答应着,一旁的一凡突然插了话来,“奂姑娘言语含糊,姐姐怎么就轻易答应了?”
李奂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我还道你真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怎么如今一开口便要同我作对。一凡道,“奂姑娘一夜未归,当夜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们都无从得知。奂姑娘与姐姐只一面之缘,为何要叫我姐姐冒这样大的风险?倘若奂姑娘是犯了什么事,到时岂不拖累我姐姐一同遭殃?”
李奂一听不由得心愁起来,那夜她是要去玥嫔处,又遇到齐王非礼,接着林衍出面搭救,自己还同林衍独处一晚,这件件事都是不能外传的,可这一凡却如此咄咄逼人,李奂说道,“自然无人能为我作证,毕竟当晚我孤身一人,倘若真是有人陪同,我倒可以拿出认证来,叫一凡安心”
“既然奂姑娘无法为自己作证,我们也没有道理帮你,在这宫中人心险恶,我和姐姐不过是唱戏的优伶,手无缚鸡之力更无什么臂膀,只管自保为上,奂姑娘还请拜托别人帮忙吧!”
见着二人僵持不下,琪敏赶紧说道,“不过是说句话的小事,奂姑娘的忙我帮了。我弟弟向来谨小慎微,胆子怯弱,请姑娘不要见怪”,说着又转向一凡道,“午饭时候到了,还不快去!”,一凡一听自然闷闷不乐地走了,琪敏笑着对李奂说道,“让姑娘麻烦了”
“没有的事,本来就是我麻烦你们。你弟弟说的话也不错,咱们不过见了一面说过一次话,你们也没有道理相信我”
“奂姑娘这是见外了,我与姑娘是有眼缘的,正如一凡所说,我和一凡都在这深宫之中相依为命,既没有强大的背景也没有可靠的靠山,我与一凡对姑娘而言也无利可图,我相信姑娘不会害我们的”
听到这些,李奂也没有别的可说,只说了句“多谢”,琪敏道,“姑娘还有旁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便送姑娘出去吧,再等一会儿又要排演了”
李奂点了点头,二人朝门外走去,李奂道,“我方才在外头等你,见你们都在苦心排练,倒是一凡在外头,并没有加入?”
“哎,一凡是这次家宴的重头戏,乐师叫他这几日注意嗓子,不要太过操劳,因而练的次数少些,二来一凡嗓音的确无可挑剔,乐师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
“话说,我只知道你们的名,还不知你们贵姓,又如何想进宫的呢?”
“我与一凡打小就被卖进民间音乐班子,从前听师父说家父姓蔡,多的也并不知道,所以我与一凡的本名也都是不知道的,琪敏和一凡都是师父赐的名字。我与一凡长大后,原来的乐班也衰落了,于是便四处寻找容身之地,不怕姑娘笑话,咱们连戏梅楼那样的烟花之地都待过,不过我与一凡都是清白的,后来有个做官的有日来戏梅楼,说找些人手进宫中乐班,我这才想方设法进了宫,哎,不过是想多挣些钱罢了”,说着说着二人一走到门口,琪敏便道,“姑娘保重,我就不再继续送姑娘了”,李奂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
话说琪敏送李奂出了司乐教坊的门,转身便回了休息的地方,一眼便看到一凡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吃饭。琪敏几步走至跟前,坐了下来。一凡见了姐姐,仍十分不高兴,也不说话,端了碗便坐到另一边,琪敏又换坐到他面前,一把按住他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相信李奂的为人,她不会害我们的!”
一凡道,“你如何得知,难不成你是她肚里的蛔虫?还是你会读心术?你就那么有把握她心中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林衍侍卫同她关系那样要好,想必自然不会是坏人的!”,琪敏斩钉截铁地说道,“怎么,你连林衍侍卫都信不过了吗?”
听到这里一凡的脸上泛起异样的神情,于是丢下碗道,“你既这样相信他,我还有什么还说的!”,说着便匆忙走开了。